“那又怎样?”阿魏心道一个小孩子能把你弄成这个猴急样儿?
“据说他一岁多!双目失明!体弱多病!”
“这是人家家事,那又怎样?”阿魏双手一施力,把自己的领子从对方手里解救下来,“风子你捡重要的说!”
“他他他——他长得和少主一模一样!”
“什么?当真?”阿魏也傻了。
“我没骗你,那脸盘那嘴那鼻子眉毛,就没有一处不像的!活脱脱一个少主小时候!要是有眼睛的话,肯定就是少主的杏眼!”风依涵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折扇一拍手心,“少主真是英明神武,果然听少主的话没错!”
“等等,少主让我们观察王大夫一言一行不是么?”
“是啊!而且少主还说只要留意大夫就能明白原因,原来这里有小世孙!少主的意思必定是因为大夫照顾小世孙,所以派小可来保护大夫和小世孙!”风依涵美滋滋地道,“虽然对外宣称是大夫的儿子,阿魏你去打听,小可敢拿先贤的典籍保证,必定不是大夫的亲生儿子!”
阿魏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可是你说小……世孙,双目失明,体弱多病?以少主的性子,会不会不喜欢小世孙,才把小世孙藏在这里?或者是不是要我们偷偷把小世孙——做掉?”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风依涵一把推开阿魏,怒道:“胡说八道!少主不想留子嗣的时候谁能拦他,虽然在洛城莺莺燕燕左拥右抱,也没传出一个能生下小世孙的消息不是么,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少主将来总会当王爷!哪怕小世孙残疾,也是天家血脉!现在少主没有世子妃,可是这么关心小世孙,即便小世孙不是嫡子不能继位,也是少主的长子,况且,”他兴冲冲道,“人总是会变的,少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少主……唉。”阿魏活动着筋骨往外走,“我再去仔细打听打听罢。你就是性子太软,少主杀伐决断,打从几年前就没吐露过口风要留子嗣,这孩子没准是哪个女人偷偷留下的种,少主八成还不知道。你赶紧写封密报问问少主怎么办,这孩子是杀是留不是你说了算的,还是先远远守着才好。省得少主说杀的时候你哇哇大哭舍不得。”
“哼,小可才不会哭,跟你赌一年的内务!”
“少主?小世孙?”王谢坐在书房,看着一张薄纸,纸上一个个不像是字,宛如鬼画符。交给他这张纸的人,赫然便是那日时瑞派遣给他的死士。
既然死士完全服从王谢,王大夫就令其教自己死士之间鬼画符般暗语各是什么意思,待领会十几字后,发现原来是反切,又将二字颠倒写成一字,每个字四只角上不同的点,或是本义,或是反义,或是同音,或是故作玄虚等等各种规则。这死士是哑的,不通文字,只会暗语,王谢习得暗语后,再遣其汇报就容易多了。
这两个死士同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五十六号和七十七号,王谢就唤他俩柳五和叶七,周身上下戾气杀气血气一丝也无,掩盖得极好。五柳个子矮些,叶七脸盘大些,都是黑黝黝古井无波的眸子,一脸老实相,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样貌,往人堆里一扎连个影儿都不见。
平时这俩人轮班守卫,王谢不管他俩是怎么轮班的,需要的时候唤声“来人”,总能出来一个便是了。
这不在饭桌上看见风依涵神情不对,立刻派人探听。死士身上的功夫,断断不是一般高手可以比拟的,将风、魏两人对话听了一耳朵,回去就写给了王谢。
裴回抱着小康,敲门进来,柳五早闪身不见。
平时王谢若忙起来,多由裴回照顾小康。起初裴回拿照顾小康当正业,甚至连王谢授课都不去听。一两次还好,第三次王谢就亲自过来找人了。王谢没打算将裴回拴在小康身边,他将裴回从别家医馆“抢”回来,只是怕裴回走上辈子老路,识人不清孤单死去而已,裴回上辈子和他是朋友,这辈子做兄弟或小舅子就好,说什么也不能变成师徒,更不能耽误裴回于岐黄之道的深造,是以两个人都脱不开身的时候,柳五叶七也得出来哄孩子。小孩儿有残疾,更不能拘着,多跟他说话,多接触外人,长大了才不至于怕生,更不会孤僻,庄子里看门的张伯,看园子的李叔,管采买做饭的赵师傅,管浆洗衣裳被褥的钱婶,还有管药材器械的东方管事等人,偶尔都抱过哄过小康。至于那些小学徒,平时按值在庄子各处打下手,也有轮上一两次哄孩子的机会。
不巧今日,风依涵晚饭时便是坐在裴回身边,因为提及小康时对方表情很奇怪,裴回自然对他不怎么喜欢。
王谢随手将薄纸塞进抽屉:“小康今天洗澡有没有乖乖的啊?”
“乖!咧咧!抱!”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康探出两只小手要往王谢怀里扎。因为看不见,他耳力非一般的好,循声过去,王谢一把接过。
小孩子长得快,虽然治疗中途间断了几十天,余毒发作险险又要丢命,好在王谢二次接手抚养后,尽心调治,如今终于将毒再次清得七七八八,小身子日益圆润白胖起来,说话行动也有底气多了。
可惜他几乎从刚生下来就中毒,身体被糟践得厉害,即使真实岁数已经两岁多,身量依然刚刚二尺出头,与一岁小儿差不多少,头发稀疏,乳齿也只生了十来个。说话更没有普通小儿那般利落,只是耳力好,但凡细微动静都能察觉。万幸头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