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疑惑地望著余宁,余宁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余宁又为何生气的青年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这一顿饭沈闷极了,一直是蒋彭在说话。害怕青年失言露出马脚的余宁草草吃完饭,以有事为借口,拉著青年赶紧走掉。
看来以後还得给青年编一个真实可信的背景,以防发生意外情况。
回程的路上,青年一改平时好动的样子,安安静静待在座位上。余宁没理他,专心开自己的车。
过了一会,青年低沈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厢中响起,带著失落,“我的名字,不是余本……”
余宁皱眉,头都没转:“什麽?”
“我!”青年突然提高了声音,很气愤似的,“我不叫余本!”
余宁转了个弯,敷衍道:“那你叫什麽?”
青年闻言都快哭出来了,“明明叫我笨狗的……把我名字说错……”
红灯亮了,余宁停下车,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这只狗,真是笨到一个境界了……
余宁知道跟他讲道理没用,随口说:“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余宁,余是姓,宁是名。一个家庭里的人,会有共同的姓,你既然是人,当然也要有姓,余本就是你的大名,笨狗是你的小名,明白了吧?”
青年喃喃低语:“小名……”
余宁点点头,“在外面介绍自己的时候,要说大名;在家里面,可以叫小名,小名是只有家人才知道的,明白了吧?”
青年歪头:“家人……”
“恩恩……”明白了吧,明白就不要给我烦了,笨蛋。
“啊!”青年突然高兴地大叫起来,“我叫余本!你叫余宁!”
余宁敷衍的点头。前方的绿灯亮了,余宁直起身正要前行,突然一阵冲力,高大的青年整个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他,余宁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伴随著紧到勒死人的拥抱的,是青年一连串兴奋的喊叫。
“余本,余本,余本,余本,我叫余本!”
後方的车子已经在按喇叭催促了,余宁正想开口骂青年又在发什麽疯,突然脸上一阵湿漉漉的温热感,一个温热的柔软的带有粘液的东西,正在他脸上不停地舔来舔去。
这触感,不会是──
余宁整个人僵住了。
“喂,我说你,绿灯都亮了,堵在这里不走,你挺尸啊?!”车窗外一阵骂骂咧咧。
余宁脑中闪电般划过“不好”两个字,他用力推开青年,转过头去。
车窗外的路灯映照出一张震惊过度的脸。
第二次了。
余宁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过了一会,那受惊过度的路人终於恢复过来,感叹道:“妈的,你们也挑个暗点的地方啊。”
余本遭受了严厉的处罚。
首先是连续一星期没有香喷喷的肉骨头吃,也没有他最最爱的卤牛肉;其次,他被剥夺了趴在主人床边睡觉的权利,连趴在房门口也不行,他被驱赶到黑乎乎的储物间里,那里有一个主人为他弄的窝,但是他不喜欢;甚至每天早上他跟在主人身後、看著对方刷牙洗脸上厕所的福利也被剥夺了,主人现在总“啪”地一声在他面前摔上门。
余宁对他说,这些惩罚都是因为他错误的、不得体的举止。
“‘举止’是什麽意思?”变身成人的青年问。
余宁发现一个大问题,他必须教会青年,身为一个人类所必知的基本常识。
“为什麽我要学?”被剥夺与玩具骨头玩耍时间的青年抗议,“我又不是人!”
余宁不跟他废话,跟智商还停留在一岁的青年解释为什麽是没有意义的。他一直坚持自己是只狗,却不想想在他一生中,很可能一半的时间都是以人的形态存在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是人是狗,谁说得准?
但教学的过程充满重重困难,青年不识字,让他自己看书行不通;余宁教他吧,他又有各种问题。余宁跟他说,人分男女,狗分公母,这是一样的。青年点头表示理解。余宁又说,人类的男女不可随意做太亲密的触碰,他跟余宁也不能做太亲密的触碰,就像今天他突然冲上来舔余宁的脸,他们都知道这是狗的习性,但是在形态为人的情况下,不可以这样做。
青年疑惑了,“为什麽?”他拉开自己的裤子,指指里头的东西,“一样的,跟你一样。”
……
好吧,至少这家夥还分得清楚性别。
余宁耐住性子,“即使是同性别,也不能做太亲密的接触,人类就是这样。”
青年嘟哝:“人好奇怪……”
“人当然奇怪,并不是只有男女才能在一起,在人类当中,也有一样的人跟一样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