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没两步就是一个天井,这里比我记忆中要生机盎然得多——石阶石板上的缝隙里到处是茂盛的青草,余思源还不慎踢飞了一只蟾蜍。
正对面是大厅,原本该有的桌椅一概欠奉,本来贴在中央那不知道什么神的画像,也斑驳脱落,看不出原形。
我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从胸腔中翻腾出一声叫喊:“妈!”
叫喊声引来一条大黄狗,冷不丁从侧面的通道里蹿出来,见着我们,目露凶光,面露狰狞,张开大嘴冲我们一阵狂吠。
余思源征询得看向我,我摇摇头,表示惶惑。
大黄狗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沉闷的噜噜声,即便不懂狗语,也约莫可以猜到这是威胁的表示。
我皱了皱眉,不经意得瞄了一眼余思源,一时哑然。
身边那个看起来阳刚气十足的男人居然一副紧张不已的样子,脸色泛白,死死得盯着大黄狗。
对了,我不合时宜得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来——这人怕狗,以前我和她逗弄小狗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站得远远的。
据说,这是因为在遥远的童年时,被狗咬惨了留下的心理创伤。
更记起来了,当时我还肆无忌惮得嘲笑他来着。
这些该死的回忆啊。
然而,把我拉出记忆之井的却是他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稍稍把我往后面拉了拉,虽然幅度不大,但很显然,这是一个保护性的姿势。
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16、
阿黄——我认为这种黄色的土狗名字都该叫阿黄,冲我们一阵堪比擂鼓的狂叫,见我们只是傻愣当场,獠牙毕露,似乎随时都可能扑过来。
恰在这时,预料之外的救星来了。
一个身材中等肤色黝黑的男子推门进来,抬眼看到我与余思源,也是一怔,不过他还是适时得将阿黄吼退,然后再粗声问道:“你们是谁?”
语气说不上客气,加上他的面目实在算不了和善,我也用不上礼貌,反问道:“你又是谁?”
男子将我上上下下得打量了一遍,突然咧嘴笑了,不过口气愈发轻佻起来:“呵,你就是阿婵的儿子啊?小娃娃长得是有些俊,很像你的短命爸爸啊。”
我逼前两步,顺带踹了狗肚子一下,什么叫狗仗人势?
“你到底是谁?”
看这男人的样子,五官马马虎虎,两鬓已有些斑白,我心中浮现出不好的感觉。
“我是你妈妈的男人。”男人给我一个如许暧昧的答案。
余思源走上来,插嘴道:“我们是来找冯乐的母亲,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