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心烦,不见更心烦。】
太学和南山书院的学子大多数都是互相看不惯的,眼下又即将步入赛事白热化,两方助威之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旦声音小了就显得没有气势。
沈南笙与潘岳眈眈对视,二人之间如同隔着火山油锅,一星半点的水滴也能立马腾起巨大的刺激和反应。
潘岳天生长的魅邪,大颗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落,他突然伸出唇舌一舔而过,如同饮血,有种邪治的蛊惑美;而相反的,沈南笙是属于江南特有气质的俊美男子,五官立挺周正,清风朗月般的姿态,宛若状元游街时受众人敬仰却不敢嫉妒的存在。
赛事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蹴鞠场中央的那只竹编的镂空菱花刺绣球上,礼部官员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杯盏,大口大口灌了下去,对大内太监小声说了几句。
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嗓音打破了紧张万分的气氛:“因今日过于炎热,第二场蹴鞠延后半个时辰,众学子可就地歇息片刻,半个时辰后,赛事如期开始。”
青城也热的受不住了,王子信站在她身侧,比她高过一个头,像他这样的娇惯贵公子就是手段多,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鹅黄色画着荷叶的油伞来,一看就是女子所用之物。青城借势躲在了王子信的伞下:“王公子,以你说哪一方会赢?”
王子信道:“这可不好说,潘公子没来南山书院之前,每年的魁首必是出自太学,从去年开始才打了平手,说来也是气人,太学里那些书生都是崇儒奉道的,也没见几人会功夫,可是每一届蹴鞠大赛上,各个训练有素,单数沈南笙最为擅长攻防,我听说他所使的双肩背月和拐子流星还是出自沈家!”
说到这里,王子信低着头,古怪的瞅着青城:“小七,你外祖父没教过你么?传闻这等散踢方式也是从江南沈家传出来的。”
闻此言,青城这才意识到方才哪里不对劲了,以她在现世时对足球的浅薄知识也能看得出来,沈南笙的脚法着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蹴鞠散踢出自沈家?
蹴鞠不是早就盛行了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潘岳在众人簇拥之下从赛场走了下来,南山书院的学子今日皆视他为英雄,鱼贯避开,让他通行无阻,有人持扇,有人端着茶盏水果在一边伺候着。
所谓众星捧月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再看太学阵营的沈南笙,姿态就摆的很正常了,他端坐在圆椅上,头顶是临时用黑色绒布搭起的帐篷,沈南笙落座之后,目光就朝着南山书院阵营这一边望了过来,他看的不是潘岳,而是青城。
青城五感很是敏锐,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寻了棵巨大的榕树,在树荫下站着。
这个时候要是和沈南笙稍微‘亲近’,恐怕就会被南山书院的学子给生吞活剥了,年少轻狂的学子们今日无疑是血液沸腾的,禁不起煽动,也没有太多理智的思维。
潘岳喝了几盏凉茶,茶中还放了几颗酸梅,入口微甜,极为爽口,当他朝着人群中那个熟悉的地方看过去时,没有见到那个清瘦的身影,心头突然烦躁了一下,明明想看的要命,好不容易在内心说服自己就偷看一眼,谁料却是没有人影,真是叫人失望无比。
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要是敢去给沈南笙助威,他一定不会轻饶她。
某些情绪来的悄无声息,一旦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也已经无法挽回了,比方说此时此刻此地,潘岳心里最想的事,无非就是看到那个令他搞不清状况的人。
看见她的时候,内心烦躁,看不见她了,不知怎的,更加烦躁。
青城就站在潘岳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她绝对没有想到视她如草芥的潘世子,眼下正‘心心念念’着自己。趁着休赛的半个时辰,青城折返回了春园,这个时候的小院内倒是静怡清凉。
古井幽幽,树荫匝地,箫恒就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手持箫,一下一下认真的擦拭。
见青城进来,他轻笑道:“怎么不观赛了?你表哥也出场了吧。”关于沈南笙,他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是个不可多得的继承者。
像太学和南山书院里的学子,终有一日,是要继承家业,支应门庭的,却独独他......看似身后是繁华万千,其实还不如一个没有根的人。
青城总觉箫恒心事很重,他不说,她也不没有过问,只是走了过去,沿着石墩坐下:“王爷,这玉箫........”她正要问箫恒手里的玉箫可有名字时,一道微不可见的寒光自眼前一闪而过。
青城一怔。
箫恒的箫.....另有玄机,要是方才没有看错的话,箫管中应该藏有暗器,而且这种机关一定做得极为精细,否则不可能做到肉眼不可见,要不是日头正盛,加上角度正好,她也不可能察觉到这个细节。
“怎么了?你也感兴趣?”箫恒没有意识到青城的所思。
是以,青城自然不会当面拆穿他,这个世道谁都会有防人之心,更何况是像他这样的身份,随身携带暗器也实属正常,她笑了笑:“我五音不全,也没有兴趣。”
箫恒侧目,展颜一笑:“你倒是很实诚。”明明是玉一样的人儿,却整日研读兵理机关之术!他对国公府的事也有所耳闻,洛景航宠爱贵妾,偏袒庶子的事,燕京无人不晓。
也实在难为她了,这般拼命怕也是为了自保吧。
同命相连的人总能找到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