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你。”
回答得干脆而毫不犹豫。黑发法师动了动双腿,想要就着这个姿势站起身,却因为扯着威斯特靠得太近而重心不稳,摇摇晃晃跌向身后的小床,抓着少年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梅林!”
猝不及防跟着醉鬼一起倒在了床上。因为害怕自己的重量压到梅林哪里,威斯特不得不在半空侧过身,避开法师,结果手臂不小心撞上了坚硬的床板。疼得他一个哆嗦,再回过神来时,却已经被梅林趁机死死扣住了腰身,揽进怀中,让彼此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再没有半分空隙。
“梅林?”
脊背有一瞬间僵硬。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的额头正好能抵在法师下颚上,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触碰到那像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感受着那吹拂在肌肤上温热的吐息,带着轻轻浅浅的蜂蜜酒的香味从眉心蔓延至嘴角。威斯特深吸口气,在满目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竟忍不住开始颤栗起来。
感受着那吹拂在肌肤上温热的吐息,带着轻轻浅浅的蜂蜜酒的香味从眉心蔓延至嘴角。威斯特深吸口气,在满目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竟忍不住开始颤栗起来。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过谁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在空气中逸散的酒味发挥了作用,少年昏昏沉沉这么想着,胸口也如同缺氧般窒息到发紧。在曾经那些对于一个人而言已经足够漫长的岁月中,除了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执着外,他其实很少会去主动寻求什么自身之外的东西。更多时候,他只是独自走过每一次日升月落,走过每一轮四季交替,如同手提明灯的隐者那样,比起在孤独中寻找永恒的寂静,其实更像是一场变向的自我放逐。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似乎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查尔斯的理想,x-men的目标,易莱哲的仇恨,阿德莱德的缅怀……这些属于他人的印记烙印在威斯特意志里的每个角落,如蛆附骨,催促着他跌跌撞撞向前走去,沿途一路灰白。
x教授曾经对威斯特这种状态表示过非常明确的担忧,最初他之所以要养子去往牛津就读,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少年能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威斯特·泽维尔有着普通人永远不敢奢望的漫长生命,无尽岁月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一一探寻这个世界的谜底,去做到普通人终究一生都无法做的事;但同时,那也同样是来自命运公平而残忍的诅咒——当百年之后,最初的一切都物是人非,这世上再没有一个查尔斯能给予他感情的寄托,也再没有一个易莱哲能鞭策着他不断向前,那么,这样茫然而一无所有的威斯特又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无非又一次选择解脱的永眠而已。
而这次,也不会再有一个阿德莱德能将他从寂寞的悬崖边拉回。
可是现在,他遇到了梅林。
无关任务,无关复仇,无关任何特定的人和事。他两次被迫跌入这个千年前的时空,两次在森林里被法师找到。如果说这是只是命运错手之下的一场意外,那当一切回归正轨,威斯特觉得他恐怕也无法再将这个略带些天真,却忠诚、聪颖而可靠的大男孩儿从心底抹去。
所以……
拂过嘴角的气息渐渐变得缓慢而悠长,带着梅林身上常年都存在的青草香味,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威斯特就这样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夜深月明,草丛里的虫鸣都连成一片,他才终于叹口气,微微侧过脸,放任自己沉入那还带着蜂蜜酒与薄荷味道的寂静梦中。
而少年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在他呼吸变得平缓的刹那,那个他以为醉得不省人事的法师却慢慢睁开眼,眸光清明,璀璨得仿佛倒映了整个夜空的星辉。
他看着他,嘴角轻轻弯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安静,清浅,苦涩,又温柔。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当威斯特从睡梦中被盖乌斯唤醒时,他已经独自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落在木质的地板,在空气中蒸腾出一些略微的暖意。少年抱着被子缓缓坐起身,茫然摇了摇头,似乎想这样把脑袋里那依然盘桓的倦意甩去。
“梅林呢?”
接过老医师递来的外套。虽然知道这种时候法师多半都去王宫里给国王准备早餐了,但下意识地,威斯特还是这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