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重,郑幼娘疑惑的看着大家,不解为何丈夫看了帕子里的东西之后就一室寂静。
她坐在床榻上,因为高度的原因,够不着姜松手中的帕子,抚了抚女儿的背之后,站起身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根手指。
阿方虽然带着人收拾了秽物,但因着姜元羲不断的呕吐,屋子里依然有一阵淡淡的酸臭味,郑幼娘看着那根手指,只要一想到刚才女儿说这是从她碗里肉汤发现的,鼻尖再闻着那股酸臭味,她也忍不住跑到外间去吐了。
姜伯庸和姜伯锦年轻,没有经历过大的风浪,看到那根手指的时候,惊骇不已。
幸好他们是郎君,心里承受能力比女子强一些,心里被恶心得不行,胃里也在翻滚,但两人比郑幼娘厉害,还能强忍着。
姜伯锦震惊的看着妹妹,“五娘你......”
怪不得五娘会吐成这个样子,恐怕这根手指是在五娘喝完肉汤之前就发现的,不然等她喝到最后才见到这手指,震惊之下五娘怕是会露出端倪。
知道自己碗里有手指,还强迫着自己吃完,一直到上了马车才吐,姜伯锦非但没有觉得自家妹妹可怕,只心疼得不行。
要不是五娘时刻为着家族着想,何须委屈自己把那人肉汤给吃下去?
他们不知道所以吃得毫无心理负担,五娘知道却强迫自己吃下去,她是一个小娘子,就算她武艺比很多人都厉害,在姜伯锦心中,还是要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来保护的妹妹。
姜太傅接过大儿子手中的帕子,冷幽幽的看着,眸光晦涩不明。
姜松和姜枫两人,也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阿爹,祖父,难道说太子殿下他......”
姜伯庸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无法想象一国储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为何上辈子突然暴毙的太子殿下会是这样的人?那根手指是哪里来的?那尊大鼎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人肉?
果然太子殿下暴毙一事,不寻常么?
“祖父,我前几日陪着阿娘去静心观祈福,当时遇到了太子府中来人,说是太子妃请观中女冠过府给她讲解道家经文......”
姜元羲艰难的说着,从见到这根手指,特别是一根女人的手指起,姜元羲无端的就想到了前几天在静心观遇到太子府来人的事。
姜太傅眼一眯,“太子妃可不信道,信的是佛教。”
太子妃李氏,随她去世的娘亲一样,都是信佛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不是跟卢平王妃卢氏、宁江王妃王氏一样,为了迎合今上信佛的喜好才改的信佛。
太子妃李氏,一直都是虔诚的佛家信徒,这样的人会想要听道家的经文?
事有反常必有蹊跷,姜太傅吩咐了一声,“松儿,悄悄派人去查探一下那天被太子妃传召去太子府的几位女冠回去道观没有。”
姜松出门去安排,而后去看了看郑幼娘,片刻后扶着郑幼娘又回到屋子里。
姜松将郑幼娘安置好,他坐在床榻边,轻轻抚了抚姜元羲的脸,心疼的问道:“五娘,可还难受?”
姜元羲勉强一笑,“阿爹放心,我没事的。”
没事能吐成这样?
知道五娘不想让他们担心,偏偏越是这样,他们才更加心疼她。
姜元羲吐得厉害,头晕目眩的,胸口又闷得不行,见将袖子里的东西交给祖父了,躺在床上阖眼歇息起来。
见女儿歇息,姜松手上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屋子里没有人离去,姜元羲没有将五哥和小哥赶走,就是明白这些事姜家的郎君们是时候要开始直面了。
显然姜太傅也是同样的想法,一直让两人留下。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屋子外响起了阿方的禀报声,“老太爷,管家在外求见。”
姜松起身,出门将姜福生领了进来。
姜福生进来就回禀,“回老太爷,静心观中前几天被太子府叫走的几位女冠,至今未归。”
屋子里又是一阵寂静。
姜太傅摆摆手,姜福生退了下去,临下去前,担忧的看了一眼姜元羲。
良久之后,姜太傅呵呵的笑了,“真是好一个太子殿下啊......”
姜松和姜枫两人沉稳,面色不变,姜伯庸和姜伯锦两人就浑身一震,目中难掩复杂之色,脸上也带着惊骇。
虽说他们不太能肯定那些女冠的生死,但这么多事情连在一起,实在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信佛的太子妃突然让人传召静心观的女冠去太子府讲经,过了几天之后太子突然设宴,宴请众人吃肉汤,姜元羲从里面吃出了一根女人的手指......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至少那肉汤里肯定有人肉,至于是不是那些女冠的肢体,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
姜元羲睫毛微颤,眼皮子轻轻抖动,叹息了一声。
姜太傅收起帕子,环视在场所有人,严肃的道:“今日所见、所闻,给我藏在心底,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可记住了?”
姜松等人领头,纷纷回道:“诺。”
姜太傅矮下身,摸了摸姜元羲的头,叮嘱姜松和郑幼娘,“五娘今儿吓着了,夜里可能会梦靥,你们看着点。”
“诺,阿爹放心,今晚我坐镇梧桐苑,什么鬼魅都无法侵扰五娘,冤有头债有主,要算账,也该去找害她们之人。”姜松杀气腾腾的说道。
姜太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