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目光里的深意,肖宇哲不由问:「怎么了?」
李景慕喃喃道:「你这样的人不需要来相亲的。」
「结果我还是来了不是吗?」一阵晚风吹来,肖宇哲微微合了眼等候它吹过,似有所指地道,「也许反而是我这样的人,更需要这样的安排吧。」没有人硬推着,就不会再往前踏上一步,因为已经累得不愿意再前进。
李景慕再一次认真地看着他,说不出来的什么,他似乎能体会到男人在一瞬间的疲惫不堪,因他也是如此。
于是不由低语道:「听说,你和我一样。」
「嗯?」肖宇哲一黯,叹息一样地道:「都是因为被情人背叛而受到伤害。」
肖宇哲淡然一笑,尽管其中不乏自嘲的色彩,「还真的是。」
「对不起。」李景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样的话题如此沉重,却在这时候被他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这种揭人伤疤也自伤的事情,他怎么能这么蠢的干出来了呢。
肖宇哲不介意地一耸肩,「没什么对不起的。」略一思忖,望着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一笑,「也许这是个好话题呢,我们都有类似的经历,而这样的经历因为害怕家人担忧而只能深埋于心底不能宣泄出来,久而久之反而越捂越痛吧,如果你也不介意,要不今天我们就互相当彼此的发泄筒,把这些无法公开的伤痛一一宣泄出来,也许,伤口能好得更快也说不定。」
李景慕没说话,低垂着头,肖宇哲了然一笑,又轻拍了下他的背,「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咱们继续走走,聊点别的吧。」
「不。」肖宇哲说完正要走,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服,回头一看,李景慕已经抬头,望着他的目光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墨,他低着声道,「我想说,一直想说出来……可是……」可是没有人能听他倾诉,他的父母也不能,尽管他们爱他,可是有些事说出来只会让爱他的人们更加痛心,所以他不能说。
肖宇哲心神领会地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到前面的椅子上坐,到时候想说什么再说。」
李景慕任他拉着自己,点头嗯了一声。
两个人坐下来后,李景慕在肖宇哲的目光引导下,不禁打开心扉,说出了深埋已久的往事。
高中时因为一场辩论比赛,他被老师安排和他在一组,长达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即使比赛结束他们的来往也十分的密切,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日久生情,两个人都没向彼此坦白,就这样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相处,直至大学二年级那年同学聚会晚上两个人都喝多了,有了第一次超出朋友界线的身体接触。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偷尝到jìn_guǒ的背道者,在心的触动与yù_wàng的双重刺激下,一而再再而三偷偷摸摸的持续着这样的关系。终于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被对方的家人发现了,他们像疯了一样的拿着东西抽着他们,最后把狼狈的他赶出了男孩的家,回到家里他不顾家人的担心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有对方的消息,正担忧害怕的时候,男孩忽然找上门来,急匆匆地交代说他的家人要送他走,他不想再被家人安排,他要走,远走高飞,问他要不要走。
当时他深受感动,男孩放弃了一切想要走,却愿意带他一起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过着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于是年轻的脑袋一热,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他们约好了时间,剩下的日子就在为这一天时刻准备着,在终于离开的那一刻,他只给自己的父母留下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却说明了一切,我爱上一个男人,我要和他走。
他一离开,留下的这封信不知在父母心中惊起多大的波澜,然而他走得决绝,让人想哭想骂,都无从找起。
两个才成年不久的年轻人在陌生的城市怀揣着莫大的热情,就算住着不到三坪的地下室,就算每天最好的伙食是分吃一个肉包子,可有对未来的期盼与爱人的相伴,他们都觉得可以承受。
整整五年,从最苦的进工地当建筑工人到最底层的销售,再到小公司的杂工到实习生,又从实习生到正式员工,就这么熬着忍着,当从地下室搬到公司宿舍,又从公司宿舍搬到温暖的小公寓,当他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转的时候,他们的感情似乎也开始变了。
不知道哪一年开始,他们之间当争吵都变成冷战,当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当他不愿意放手还想着挽救的时候,对方已经背着他有了结婚对象,公司一个股东的女儿。
等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男人连解释都不想给,而他难以置信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会说没了就没了,他做过无数次的努力,最终换来的仍然是对方的决绝离开。
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不知怎么,男人的未婚妻知道了他的存在,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像是生活在地狱中,这个女人几乎是在赶尽杀绝,把他是同性恋的事情公诸于众,他工作的地方、他住的地方,甚至于他的家人都不放过。这女人并且还雇了社会上的一些流氓堵在他经过的地方扒光他的衣物拍了不少照片威胁他赶紧滚得远远的。
最让他痛心的,是男人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些事,可他居然都没有开口制止哪怕一次,他们之间将近十年的感情,换来的竟然是他被世人唾弃辱骂时,对方的退避三舍。
不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