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远远见了,拄着拐棍斥道,“阿芙,成何体统?!”
吕朱氏连忙跟着道,“阿芙,还不快些下来。”
吕芙听见身后的声音,不甘不愿的转过身来,稍也带了委屈,“哥哥不愿意开门先的。”
吕迟自然不愿意开门,他这会儿屁股高高肿着白中透红如同个寿桃,一走路便有牵扯要疼的,如果开了门还不给人瞧出异状来?到时候实在不知道要多丢人。
在这屁股好了之前,他就打算在房里呆着。
“我的小心肝儿,”老祖宗上了台阶就推开给人扶着的手,也不强要吕迟开门,而是迁就着他走到窗前,伸手拉住吕迟的手,“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往心里去了?可是中午去看了花园,里头的做工不和你心意?若是如此,一会儿就让人拆了重新来过便是,何至于同自己赌气?”
吕朱氏也跟着殷切的劝,“阿迟听你祖母的话,一会儿便将门打开,晚上去乐安院里让你爹陪你吃饭,宿在那里同母亲叙叙话,如何?”
一众人小心的讨好吕迟的情绪,恨不得当下就把心肝掏给他,好让他展露些笑颜。
然而对于吕迟来说,他们此刻砸下再多的蜜糖,他的屁股该痛还是痛。心中那一股无法纾解的气愤,除非将秦王找来也让他打一顿屁股,否则可难说了。
吕迟的脸色忽明忽暗,让一窗之隔的人难以捉摸。
“总之,我今天不想出门,”吕迟语气缓缓,声音往上挑,“你们别管我,也不许去问旁的人,不然我知道了是要不高兴的。”
小少爷的一句不高兴就让众人心里顾忌起来,老祖宗原来想听忘忧的将这院子里的两个丫头带回去好好拷问一番,如今这个念头也只得暂且放下。
吕朱氏一来是顾忌着老祖宗,二来对于吕迟,起初两年得子的喜悦也一路延续至今,到底还是她心头最爱的那一个。
只吕芙一个嘴巴撅的高高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吕迟。
吕迟不惯她的脾气,斜睨了小丫头粉嫩的脸颊一眼,抬手将窗户给关了。
入夜,乐安院。
吕益坐在软榻上,双脚泡在浸了中药的热水里,斜靠在小几上半闭着眼睛听吕朱氏说话。心中也思索着今天秦王怎么会出现在元宝居,若放在平时也就罢了,今天还偏偏给已经满心疑窦的皇帝看见了。
“白天你是去过元宝居的,那时候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吕朱氏动作轻缓的将头顶的朱钗抽了出来,从铜镜里看着吕益。
“说是秦王去讨了一件衣服,旁的并没有什么事情,”吕益对家宅琐事管的不多,只觉得吕朱氏小题大做,朝政之事又不能和她多说,“阿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随性子来,兴许明儿个一早就过来瞧你了呢。”
“话虽是这么说,”吕朱氏开口又顿住,铜镜里吕益已经靠在小几上浅浅睡去,她轻声自语,“但愿吧。”
府里的烛光从里到外一层层的熄了,白天的人声全都转成了绵长的呼吸,拢在了深沉的黑暗里。
吕迟趴在床上等到小半夜,这才一个人摸摸索索的爬起来拿着火折子找出一根小蜡烛点上。一小块橘色的光晕摇摇晃晃的驱散了一方小小的黑暗,随着吕迟的脚步慢慢往门口挪移。
趴了一下午屁股不见好,反而更疼起来,吕迟边在心中骂着嘴上说不出来的粗话,一边抽开门闩,小心打开房门。
走路抬腿都是疼的,细皮嫩肉养到现在,平时连点暑气都如临大敌,吕迟哪里想得到自己还会有这样一顿皮肉之苦。想到褚瑜他此刻就恨得牙痒痒,也终于有些明白书里说的蛇蝎美人是个什么意思。
秦王下手可不就是如毒如蝎?还偏要说是侍候自己,同自己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