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头牛在草丛里慢条斯理嚼咽着草料,用尾巴悠闲地抽打驱赶牛蝇。
邵钧把车开到山坳的隐蔽处,停稳,终于吁出一口气,身体向后仰去。
他的头颅整个仰在罗强手掌心里,享受着那只大手坚硬的骨节攥住他,沿着颅骨的缝隙描摹,逐渐加力。两眼逐渐模糊,失焦,整颗心都好像被罗强攥在手掌心里,一片一片地剥,剥露出红润沥血的肉。
他其实惦记一个人,惦记了这么久。
从两人第一天见面,在篮球场边,他撩着背心露出小腹,在罗强面前埋头摸来摸去……
罗强低声说:“你刚才不是说,你来这儿顺便提肉的?”
邵钧猛地坐起来,扭过头。
罗强用下巴微微示意:“去提肉,把该办的事儿办妥。”
邵钧明白这人的意思。罗强是让他给自己找个目击证人,以后无论有啥情况,都可以解释得通他为啥把车绕远路开到牧场。
邵钧说:“那,你在车里等我,别乱跑。”
罗强嘴角浮出安静的笑,微闭了一下眼,意思是答应。
邵钧着急着慌一路小跑,跑过大半个牧场,找到管事的大叔。
大叔认识小邵警官,热情地招呼,递烟。邵钧哪顾得上闲聊抽烟,匆匆询问了几句,看过棚子里几头肥壮的肉牛,于是约好两周后让大叔开小卡车把弄好的肉拉过去。这是他们监区管教们开小灶吃的牛肉,从熟人的牧场直接买,新鲜,干净,便宜又不注水。邵三爷好说话,肉有富余的时候也给犯人们分一锅。
邵钧临走,毫不客气地揣了一包牛肉干,大叔自家自制的。
他又一路狂奔往回跑,汗水洇透了制服衬衫,像一头豹子在草丛中飞奔,勇猛地奔向他的猎物。
跑回车子一看,车里的铁栏杆上,挂着一副被打开的手铐,孤零零地晃荡……
“你姥姥!”
邵钧骂了一句,猛然回头,眼前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罗强这大活人不翼而飞。
邵钧跑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草场里遍地是没过膝盖的牧草,黄澄澄的一大片颜色覆盖住眼膜的弧度。
“罗强?”
“罗强?!”
“姓罗的王八蛋,大混蛋!……你忒么给爷爷滚出来!!!”
邵钧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压低声音嚎叫,像一头愤怒的野兽,额头的红筋都胀出来。
这王八蛋要是逃跑了,邵三爷可真要抓狂了,真得疯了。
邵钧在蛋壳样澄清的天空下奔跑,迷茫地没入草丛。
身后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是几片草叶拂过粗糙的衣料。
邵钧猛一回头,在阳光下眩晕,那一刻近乎窒息,几乎一口咬破自己的嘴唇!
罗强从一头悠闲反刍的大黄牛身后站起来,缓缓地,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
罗强根本就不会逃跑。
三馒头带他出来的,他怎么可能逃跑?
邵钧呆立着,一动不动,两眼冒血,盯着这个混球。
罗强走得很慢,每迈一步,都好像前方泼洒着枪林弹雨,这一路就是血海刀山。
今天迈出这一步,两个人恐怕都没有再后悔回头的机会。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冒着热乎气烫手暖心的三馒头,近在咫尺,却让罗强这样一个人鼓起勇气才敢直面。
不是因为眼前这人不够好,而是怕辜负,怕让对方失望;
不是信不过馒头,而是不相信自己竟然已经陷得这样深……
头顶苍穹之上掠过一行鸣叫的飞鸟,草丛里匍匐涌动着两颗激烈挣扎的心。
罗强面无表情,眼底闪烁火光,眉骨和眼眶因为起火而烧灼成金红色,燕山之巅漫射的夕照把这人的身形映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邵钧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你个混球,敢耍我。
下一秒,罗强肩膀的肌肉一抖,像一头隐秘匍匐在草丛中静候猎物的雄狮一跃而起脊背上鬃毛凛动亮出锋利的獠牙,两只大手一把攫住邵钧的头,粗粝的手指紧紧捧住邵钧的脸。
罗强用扑杀猎物的凶猛力道,掰住邵钧的下巴,吻了上去!
烟草味儿,唾液味儿,火烧火燎的yù_wàng的辛辣味道,燃烧着裹上邵钧的嘴唇,整个人轰得一声,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
罗强伸出舌头,近乎蛮横粗暴地攻城掠地,一条强劲的舌横扫邵钧的口腔,用力地吸吮,仿佛要把人一口吞下去,据为己有。
邵钧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罗强两只大手把他脸都扭歪了,弄疼他了!
他两肘上去顶开罗强的脸,这一下砸到这人腮帮子和鼻子上。
罗强踉跄一步,鼻腔里弥漫一股腥味儿,浓热黏稠的液体噗噗地涌出来。邵钧颤抖着扑上去,抱住人,啃上罗强出血的口鼻,吸吮着他自己制造的血腥……
两人的身体扭在一起,互相都想甩开对方的手臂再紧紧地把眼前人填进怀里,感受着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想要狠狠地蹂躏,抱怨,发泄,这么长一段日子积压的苦闷,恼火,痛恨……还有深刻的想念。
罗强粗糙的下巴碾压着人,像要报复,两手按着邵钧的后背,一寸一寸地揉捏。
邵钧是用牙咬的,咬罗强的脸,咬这人的耳朵,喉结,脖颈上青色的血管,一口朝着大动脉咬上去,几乎想要这混球的命。
两人喉咙深处都发出饥渴的咕哝声,像丛林中的猛兽吞噬美味珍馐。邵钧激烈地吸吮罗强的舌头,随即就被对方把舌头卷走。罗强的粗暴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