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风一脸遗憾,其赤诚之心显而易见。而且他看上去的年龄和郑东霆一样,让人心里防线又降低不少。
于是郑东霆犹豫片刻,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一闭眼一咬牙:“山西郑东霆。”
他说出这个名号以后,就像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等待着一顿羞辱。
不知为何,对着这个白衣少年,他的心里生出一点期待,也许有什么地方能不一样呢?
毕竟,他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顾念风的温柔大多都是假象,不过是他优雅气质衍生出的幻影。他其实很自私冷血,无利不起早,前世若不是他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到最后有几十年的交情,他也不会以真心相对。
他习惯了把温柔当成面具,因为他知道很多人喜欢的是这个假象,而不是真正的他。他既然能用假象从中获利,又何乐而不为。无法接纳他真正的内心,也不会被他用真心接纳。
假象换取虚假的喜欢或者欣赏,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顾念风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看到郑东霆这么纠结地抱出名号,顾念风其实也挺同情他的。可惜同情归同情,和他的目的无关。
郑东霆偷偷睁开眼瞥向顾念风,自以为是暗暗观察实则早就被顾念风察觉到了。
顾念风特地微微侧过脸,让郑东霆更好的看清自己的表情。
在郑东霆眼里,顾念风听到“山西郑东霆”的时候,先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像是思索到什么,微微蹙眉。接着他一挑眉,微微有些惊讶和意外,还有一点小小的窘迫。
“山西郑东霆?”顾念风似乎是不相信一般,优雅而有礼貌地问道,“就是那个江湖败……诶……就是圣手牧天侯的徒弟?”他问的时候似乎是特意照顾了郑东霆的感受,说到一半又改口了,可是说出的话已经足够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郑东霆自嘲一笑:“什么圣手,你是想说江湖败类吧?”
“不,不是。”顾念风看着郑东霆认真道,“牧前辈是一代宗室,虽然……他的一些做法有些不对,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在武学上的无双造诣。只是……门中长老总是这么念叨,在下一时口快,并不是有心冒犯。”
顾念风说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假意。他对牧天候的确没什么瞧不起的地方,他做事只看结果,至于手段……呵……他不在乎。
郑东霆看着顾念风的眼睛很久,似乎想找出一丝一点的违心之处,可是他愣是找不出破绽。好像顾念风真的是完全出自内心的。
“你……真的这么觉得?”也许是太久没听到一句中肯的话了,他用眼睛确认了一遍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缺爱的孩子,能理解,顾念风跟配合地笑了,他那一笑,带着水墨丹青的雅致和从容:“当然。”
那一刻,郑东霆心里泛起了奇怪的滋味。是喜悦还是忐忑?他说不清楚,正如他始终不知道他对他的师父到底是敬还是恨。
只是,听见顾念风的肯定回答,他松了一口气。两年了……他从刚开始的拒绝接受。到用了一年时间终于开始对师父牧天候的欺骗感到愤怒。然后世界变得天愁地惨。接着,他开始妥协,试图改变现状,最后当着一切都没有用之后,又渐渐开始学会接受现实。
直到今天,终于有人让他知道,原来还是有人愿意对他的师父舍弃江湖败类这样的评价的。
郑东霆本身并没有错,他只是无辜地受到了师父的牵连,甚至在各门各派找上门之前他都不知道他学会的是别人的武功。然而他是师父的徒弟,师父的事就有他一份。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好像他不是郑东霆,而只是“江湖败类的弟子”。
“郑兄,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今日你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与我同进同退,那你就是我顾念风的朋友了。”
顾念风自己都觉得这话太夸张了。不就是一起跑了一段路吗?可是谁叫郑东霆不按照剧本来啊?
顾念风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郑东霆倒是不好意思了:“这……今天这事……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顾公子,太客气了。”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顾念风心思一转,诚恳道,“怎么?郑兄看不上我这个朋友?”
“没有!”顾念风失望的样子太有杀伤力了,郑东霆下意识就应承下来了,“既然你不嫌弃,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顾念风挑眉一笑,终于是完成了第一步。
第6章 仁义玉侠白衣笑
这几年来,江湖上说,天山有双侠。其中这月侠连青颜乃是天山掌门之子,而玉侠顾念风则是天山掌门之徒。这一双少侠,都是年少成名,出自天山的名门弟子,不仅武艺高强,还都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有人戏称他们为“天山双璧”。引得不知有多少怀春少女日思夜想着这两个白衣天山侠。
顾念风素来低调,行事稳妥为上,在天山上表现向来会故意弱上连青颜半筹。所以说起“天山双璧”,都是连青颜在前,顾念风在后。不过顾念风也不在意这个。
狭窄的林间小道,弯弯曲曲,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地上。
顾念风一手持剑,白衣飘飘,使用轻功从树林中掠过。
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