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被无情弃,吾亦不愿休。”
这等词岂是乱改的?
何况,被无情弃的人,合该,也是自己吧?
夜华心里气笑却无可奈何的浮出希冀之感,可又怕又是一场如三年前一般的空欢喜。
身体动了动,腰间却被更紧的搂住,也就索性停了下来看他到底要如何。
哪怕到了这般境地,他还是无法,推开他。
两相静默。
一只手极快挑开夜华衣扣,尚不待对方反应就开始四处游移,渗入凉意的手指滑过温热的胸膛,又毫无章法便往身下探去。
夜华被他动作惊到,闷哼一声急忙按住他的手,语气惊怒,“你作什么?”
鬼厉口中气息靠近夜华耳垂,极低又热,
“你问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除了你。”
脖颈已是嫣红一片。
谁教他的这些?!
夜华气怒,侧头对上他圆眸。
一汪人影,盛着的非是如动作一般的轻佻,流过的却是极深的不安与害怕。
他也会害怕么?
夜华不察,细嫩的手指却不停歇的掠过胸前。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鬼厉拉到自己正前,一字一顿,“鬼厉,你可要想好!”
一吻封唇。
水泽入了唇齿,淡咸。
三百又三,他还要再错过这个人多久?
当初他连一句问都不敢,后来他连一句解释都不做。
前尘今事累加,哪怕只在当下,也好。
天罚过了,万朵寒酥,自积云之上无声而落,碰到了檐首,撞过了梅梢,滑下肩,遍地玉鸾成毡。
可沾了指,竟也比往日暖些。
夜华打横抱起鬼厉,屋门应声而开。
未燃油脂却有幽幽莲香,芙蓉帐暖,被掀红浪。
夜,似短非长,总是珍惜之时。
小灰安静的窝了一会,乌溜溜的滚圆思索片刻,转而去了旁处:鬼厉今晚,多半是不得空安置它了。
第42章 →_→醋罐子翻了
【章肆拾贰】
皑色破黕,似云昏入世,落入了视海,道不出的静美。
雪纹垂了影,绮窗没了大半的光,照在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腥膻未散,又混了清淡香气,屋内地面大片的水渍难褪,凌乱破了衣裳,靴子东一只西一只。西侧摆着一木质浴桶,剩了不多的水,却也袅袅泛热,化开了点点白浊。
足见床上二人折腾到了多晚。
夜华偏头望了一眼,挥手幻化出一片珠帘,屋内又覆了暗淡。他垂首,在鬼厉哭得红肿的眼睛上轻啄,心头荒芜三年的地方,似是终于长出了新芽,满满当当装着的皆是无缘由的温柔。
张小凡自草庙村被屠之后便几乎再未落泪,那年虹桥琼树,他仰脸的水光半分未坠。记忆里最后一次看见鬼厉这般模样,大约还是上次自己突兀出现在鬼王宗之时。
铅水落,如奈何桥下黄泉路,水意腐蚀,一滴一心。
而昨夜生疏至极的笨拙,竟也能让自己全盘失守,溃不成军。
这个人,从树林之内开始,就何止是那一次劫数。他在一日,便是一日不休。
逃不过,恨不得,便只能无能为力,沉沦下去。
夜华伸出一指,揉上熟睡抿起的细润醺绯,片刻又放弃了以神力替他抚平伤口的打算,眸子望着那被咬破的一处红肿,竟觉得意外的满足。
大抵情浓之时到底身不由己,何况鬼厉自被抱起便是难能一见的乖巧,手里偷偷拽了一片衣角,还以为他未曾注意到。
那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独属于青云之上的神态。
他还以为,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了。
窗外雪霰纷兮,无声无息叠了满沿。鼻尖散着格外清冽的莲香,这屋内白白燃了三年的灵火,如今夜华却是头一遭觉出,是暖的。
百道天罚难躲,月月难得恢复,这一月却比往日好些。
金箭之刑被鬼厉担了一半,神智乃至体内俱是清明得多。其实并非合适之机,却还是无法抗拒。
床笫之间,本还顾忌着鬼厉亦是受了伤,只要了他一次就罢手,却在替他清理时,被怀中人成为鬼厉以来难得的依赖神□□惑,忍不住又要了他一次,进出之间失了分寸,可总是收敛再加之鬼厉已是神体,自然是不会受伤的。
夜华抬手抚额,似填了大团的白叠子,软绵到只余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