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武人的柳春山哪里知道书呆杨翼的内心害羞活动,闻言自是大喜,紧紧抱住他,冰块脸彻底裂开,笑得如同孩子。
“放开,光天化日,成何体统。”二人已来到官道上,杨翼十分羞愤,手肘用力捶了一下柳春山。
那想必黑天蔽日就可以了,柳春山放开手,一脸傻笑,打马沿官道一径往东走,杨翼叫道:“你怎么不回碧柳庄?”
“你说要各处游历,我现在就陪你去,玩累了,再回来种豆采菊。”
杨翼半晌未作答,从未有过的感动一下子充盈心间,堵得他说不出话,平淡而无趣的二十多年里,他自己的愿望和理想都只是在心里想而已,偶尔嘴里说一说,自己都不当一回事,何况别人,从未想过它会有实现的一天,但今次真有人把它放在心上,还要陪他一起去,心中感动自不待言。
“要去哪里?”柳春山问。
“我……我也不知道。”想去的地方甚多,一时也不知去哪,杨翼心情飞扬,一双眼终于又是笑笑的醉人,连二人共乘一骑引了路人纷纷测目之事也忽略了,柳春山自然也不去提醒他,只在身后轻搂住他的腰,又眯了眯眼,露出猛兽饱食后特有的闲适和狡诈。
“柳大哥,谢谢你。”杨翼忽然回头说道。
“唔……不必。”柳春山想笑,他早把杨翼的生辰八字都打听清楚,自然知道谁大谁小,长他四岁的杨翼一声声大哥叫得他十分得意,又想到杨翼知道这事时定然会发怒,他决定还是保留这个美好的误会,然而又不免沮丧,我有那么老吗?为何杨翼除了最初的柳兄外,就一直叫大哥?
成都府顺意楼是城内最大的酒楼,二楼临窗一间雅座内,两位佳公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位身穿深红色锦袍,黑发如墨,长眉笑眼,温润如玉,正是杨翼,他在柳春山强迫下,去了书生巾,文士袍之类,扮得如同贵家公子,人也越发清俊秀逸,一路上与白衣的柳春山一起吸引了无数姑娘爱慕的眼光,杨翼窃喜,破天荒地注意起自己的仪表来,对此柳春山一张冰块脸照旧无表情,心里却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该让杨翼一直是那身土里土气的书呆打扮才是,现在改头换面的杨书呆自信心暴增,不仅对女人的注视坦然处之,有时甚至回个微笑,跟那些女人一起春心荡漾,不过,今天的杨翼似乎无心招峰引蝶,只用筷子扒拉着一粒鱼丸,无精打采。
“肚子又痛了?”柳春山察颜观色,十分体贴。
杨翼点头,看了他一眼:“庸医。”
庸医就庸医,为了享受给杨美人揉肚子的乐趣,柳某不惜名声。
二人回客栈时,已是晚间,柳春山借口揉腹,乘机与杨翼同宿一榻,杨翼迷迷糊糊间对这逾矩之举不但未在意,反而窝在“大哥”怀里睡得昏天黑地,日上三竿了才朦胧睁眼。
柳春山正在细细研究杨翼的脸,目光灼灼,若恶狼盯着羊,对上杨翼的目光后,立即转为温存。
“还痛吗?”
“不痛了。”杨翼仍呆呆的,柳春山忍不住又想笑,认识杨翼以后,他忽然知道了笑的感觉,很轻松,心好象要飞起来,怪不得大多数人都常笑。
“你怎么在这?”杨书呆又问,满含困意。
“保护你,昨晚有人见了你美色,竟来cǎi_huā,被我打跑了。”柳春山顺口胡诌,然有一半是真,昨晚确有人来袭,但是因碧柳庄名头而来,找他决斗的。
“胡说八道,你何时学会胡说了。”杨翼气怒之下又痛心疾首,原来那么不会说话、不爱说话的人,说胡话越来越顺了,何故?而自己竟不能引人向善,难道圣人君子之书白读了?
“自从认识你以后。”柳春山恋恋不舍起床,看到杨翼握紧拳头,咬唇瞪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总是动手动脚,象个姑娘家。”
杨翼彻底暴怒,一言不发起床,梳洗。柳春山十分后悔,我怎么总说真话呢,其实他的拳头打过来很舒服,他佯怒的表情很可爱,一说他象个姑娘恐怕今后再难挨到美人拳了,不过他笑起来也很好看,而且气怒伤身,惹他生气也并非我所愿,我该说些话顺着他、哄着他高兴才是。
到了楼下饭堂,杨翼坐下,柳春山也跟过去坐下,杨翼冷冷站起,到了另一桌,柳春山又跟过去,杨翼站起说道:“你再跟着我,我便与你绝交。”
柳春山只好不动,看着杨翼背对着自己独自坐在角落里,瘦弱的背影竟有说不出的孤寂,心便又是一痛,我惹他生气,当真不该。
此时已近正午,饭铺内的人渐渐多起来,几个江湖汉子进来后,等酒菜时不免议论吵嚷,四处乱看,恰有一人无聊,看到一边低头独坐的杨翼,遂调笑道:“这小子生得大姑娘似的,却一人在这生闷气,莫不是相好的把你撇了,哈哈,不要紧,过来跟哥哥们坐,保你快活。”其余汉子一阵哄笑,纷纷附和。
杨翼大怒,啪地一拍桌子站起,面红耳赤,骂道:“无耻之徒。”
如玉面庞染上绯色,越发秀美英气,众汉子呆了一呆,随即大笑:“哟,原来真是个小美人儿,生气也这么好看,咱老四有眼光啊。”
那老四摇晃着站起,过来拉杨翼:“来,坐哥哥这边,我疼你,不会丢你一个人。”
杨翼手一翻,拧住那人手腕,一个用力便摔了出去,正是林良栋曾教过他的擒拿功夫,那人虽身有武功,但却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