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极反笑,舌尖暧昧地舔沾腮上的汤汁,尝到了糖醋小排的味道。“阿真,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你闭嘴呀!”林真捂着耳朵蹲在地上,阎云楷不能忍受在食堂里多呆一秒了,他这副形象要是被人拍照po到网上,就丢人丢大发了。他没管林真,匆匆离开。
林真蹲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阎云楷已经走了。他默默起身,把餐盘还掉,弄脏的桌子和地面擦干净。林真长这么大,念了十几年的书,从来没有逃过学。今天他就是不想去上课了,他也搞不清楚因为什么,只是脑子里很乱很乱,像是被扯乱的毛线球,不同颜色的毛线混在一起,看着就心烦。
点名就点名,死就死吧。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就算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也是神游。林真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乱逛,张婧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回放。林真怎么也想不通,他端端正正地生活了十几年,为何突然就变态了?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啊,虽然他们连手都没牵过,但那的确曾经是他的女朋友。林真的道路被堵死了,他好好读书工作娶妻生子的未来,一下子就成了死胡同。只剩下好好读书工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变态了,和男人混在一起了。
逃课的感觉,并不赖。林真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做出格的事情,会有莫名的快感像小蝴蝶一样在心里翩翩起舞。别人都在上课,偌大的校园只有他一个人在乱晃,他不用再当被别人敬而远之的好学生了,就放纵这一次,林真感到了小小的爽快。
做体测的器材室,早上七点门就开了,晚上五点才会锁门。林真穿过长长的看台,进入看台下的小门。啊,真安静,真舒服。林真躺在器材室的大垫子上,翻滚了两下。这里比他的床还要舒服。宿舍的床只有一张被子,身底下就是床板,睡起来有点硌人。都怪阎云楷,他本来也不觉得多么难过,只是阎云楷总是拉着他去睡很柔软很温暖的床,酒店的、他家里的、小五的房子里的,还有湖心岛的大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阎云楷刚才狼狈的样子,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虽然有点可怕,不过很过瘾啊。谁让他多管闲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活该。林真偷偷地想,反正也不会有人撬开他的脑袋,翻找出他在想什么东西,他可以随意地想。林真躺了一会儿,越来越困,感觉有一点冷。他把器材室墙上挂着的不知是谁的长外套取下来,盖在身上,就在垫子上睡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睡太久,五点之前一定会醒的,于是就放心睡了。
阎云楷这边从头到脚洗刷干净,换了新衣服,把脏了的衣服全部扔进了垃圾桶。他光头发就洗了好几遍,摸着总觉得有油腻的感觉,还有若有若无的糖醋味,他都快要洗崩溃了。出来的时候才看表才发现自己竟然洗了一个小时,还不是在鸳鸯浴的情况下,真是破纪录了。
他在寝室里一会儿抖腿一会儿指节敲桌子,后来终于忍不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走的时候还带倒了椅子。他杀到教室里,同学们都抬头看他,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阎云楷一扫就知道林真不在,因为没有那样一双紫黑色的眼睛,看了就会有心电感应一般。
阎云楷一边诧异林真这个乖宝宝竟然会逃课,一边心里却渐渐慌了。他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还是想不开?看到张婧发的短信,阎云楷一瞬间就全明白了。林真在食堂为什么情绪失控,阎云楷有点能够理解他,可是还是拉不下面子主动和好。在他看来,林真和张婧的感情就跟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幼稚得不能再幼稚。林真既然从来没有碰过她,也无须负责。不过尽管如此,阎云楷还是信守承诺,给张婧打了十万块钱,让人把张婧安插到集团旗下一个新公司的行政部门。
整个学校都找遍了,图书馆挨个楼层寻过了,就是不见林真。阎云楷站在操场上看台的最高点远眺,风格糅杂的教学楼、树木和水塘,就只能看到这些。下课铃声一响,从教学楼里呼啦啦出现一堆人,走了没几步,就被突然下起的阵雨又浇了回去。有的人拿出了包里的伞,三三两两撑着走;有些人只能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雨帘,期待它能尽快变小;还有些人直接往外冲,踩出一个个水花。
阎云楷从看台上一级一级往下走,走到看台下面,发现有一扇门开着一条缝。他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准备在这里避一会儿雨。
晦暗不明的窗子,外面又是乌云密布,透不进多少光来。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人影,着实让阎云楷心惊肉跳。阎云楷正要转身出去,刚才看见的鬓发间小小圆圆的耳朵却令他十分在意,他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过去,拿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的外套,果然是林真!
阎云楷找到林真就不着急了,反正外面风大雨大,暂时走不了。他坐在林真旁边,轻轻摩挲着他的耳垂。林真呼呼大睡,睡得十分香甜,嘴边亮晶晶的,口水流出了一点。
这个家伙,对我发完火,竟然不来诚惶诚恐地道歉,躲在这里睡大觉,真是……阎云楷摸着林真的耳垂,胸腔中好像有什么情绪涌动起来,林真觉得冷了,本能地寻找热源,翻过身来,靠在阎云楷大腿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睡成了小海螺的样子。
阎云楷脱下风衣裹住林真,揽着他,在他的脸上啄吻着,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似的,亲完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