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占有欲作祟,我做出了最可能的判断。
我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占有欲。
只是我没猜到,是我看走了眼。
于临安的不安在以后的几日得到了安抚,毕竟他有他的生活,年轻人总是能在短时间内抛弃烦恼的,不像成年人总是时时刻刻的想着那些麻烦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蒲南的孩子出世对我的影响并不大,虽然偶然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宿命的味道——他终究是结婚生子,走了那条最中规中矩的路。
富豪之家,身不由己的事情总是那么多。
周世程终于决定好返程日期,我履行自己前几日送行的承诺。
“吃饭的地方由你选。”
周世程一脸趣味:“我这个客人对本市可不如你了解。”
我无意与他做口舌功夫,“周老板是本市通,可不要让我班门弄斧了。”
“不要再叫我周老板,我与你也算是熟识了,这么称呼实在有点见外?”
我似笑非笑:“那么,周老板认为什么样的称呼更合心意?”
“直呼名字怎么样?”
“连名带姓实在唐突……”
“那就叫我一声世程吧。”他看着我。
我冷淡笑道:“周老板是个儒商,这么叫多少有些失风雅。不如叫你一声世程兄吧,如何?世程兄?”
周世程哈哈笑起来,“朱泊,你可真有意思,罢了罢了,还是那句周老板耐听。”
我将车泊在饭店门口,钥匙抛给泊车小弟。
周世程虽是正统的北方人,却十分偏爱南方菜。我是不记菜系的,所以点菜这种事,向来非我专长,主随客便,我将菜单抛给周世程,也懒得照顾他周老板的口味。
这该是私人应酬,他如今又有需要我的地方,稍微怠慢一下也没什么要紧的。
周世程顺着菜单一路滑过去,最终也只点了几样家常菜,我挑眉看他一眼,笑道:“我以为周老板是要吃些珍馐佳瑶的。”
他笑笑摇头,诙谐道,“我是儒商么,吃那些山珍海味,岂不是像暴发户一样。”然而那表情却有些沧桑悲凉。
我愣了一下,他这样的人金钱地位一样不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随即我释然了,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坐拥金钱却想着爱,想着感情,永远不知满足。
这话即便是想一下也已经砸了我的脚。
人都是这样的,不光是有钱人。
周世程这人,恐怕已许久不知什么叫家庭温暖。
他倒比我还可怜一些,我因为不知道,所以不会过于伤感。
他却是曾经知道,如今却只有放手。
我幸灾乐祸,笑了。
吃饭途中,周世程借口厕所出去片刻,等他回来,服务生已将发票送进来。
这顿饭他付钱无论如何都说不通,我盯着发票看,他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正经吃一顿饭了。”
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他既然想要自我煽情,那就让他去吧,跟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我冷眼旁观便好。
第十九章 没错,是我看走了眼
或许周世程本性中有渴望稳定的需求,但是追逐钱欲是人的本能,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人总是得到一样就一定会失去一样的。
他只是做了交换而已。
我比他聪明。
我不会后悔,他会。
不过他的后悔跟我可没关系。
这顿饭后,我开车送他去住处,一路上他像是有些醉,其实也不过是几杯普通的红酒而已,他还不至于如此不济。他就那么窝在后座上,在充满空调冷气的车里,用一旁的薄毯子裹紧自己,不胜寒冷一样。
等到了他的住处,我将他送进家门,他仍旧可笑的裹着那张毯子一路走上去,一路上引起多人侧目,但也并没有想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儒商风度。
他开了门,倒不像过去那样轻浮的做暗示性的邀请,而是在门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盯了我一会儿,才开口:“我也曾像你这样年轻过。”
谁都有年轻过的时候,连八十岁的老头都有。
我无意于当他伤心往事的听众,或许那是一段凄美的禁忌之恋,但跟我实在没什么关系,做什么浪费宝贵的时间?
周世程也觉察到我的不耐,他便没再说下去,也并不生气,又笑了笑,“你还是太嫩……”他停顿一下,似笑非笑重新打量我一眼,“罢了,脾气还是该好好磨磨。”说着就将手里的毛毯还给我,又改了笑容,这回笑的倒是非常真挚:“谢谢。”
我开车回去的路上,都在想周世程的话,今日的饭局想必是有深意的,我却实在琢磨不透他指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他的话,却一点没说错。
过去那些尖锐的棱角尽管已经磨尽,却仍有些叛逆的东西留在心里,偶尔出来冒一下头。
想必他说的就是这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