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风,去看着小九,醒了便来叫我。”
“是。”沈化风应了一声便去照办。
倾言还是有些疑惑,“这蛟骨藻,为什么会使人假死,瘫盲聋哑呢?”
“蛟骨藻一般只能用来救将死之人,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神药,如果硬要相信有,那便是蛟骨藻了。既然人都要死了,你再把魂拉回人间,阎王自然不开心,收走他的感官能力一个月,换回一条命,也算是值了。这是迷信的说法。”
喂过了马的薛无华凑上前,将刚擦完手的干布搭在肩上,一副客栈小二的模样,满脸痞气的问道:“到了南国,你打算让我们做什么?弼马温?还是王宫看大门儿的?”
恣睢面对他的调侃,并没有发怒,手指依旧是在桌面轻轻的点着,随后淡淡说道:“你们在卫国曾是护国将军,到了我南国岂能受委屈?”
“公子音怎么样了?”薛无华问道。
“孤将他软禁在南宫中。”
“是地牢吧。”薛无华嘲笑道,“我可是听说他每天都只吃些馊饭残羹,苟且偷生。”
恣睢轻笑,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神色,并非凌厉,却更能够使人信服与屈服,没有缓和的余地。
“卫国公子音的性子,你们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么?孤真是高看了你们。与清高孤傲的楚九歌在一起待得久了,他怎么可能甘受□□苟且偷生?孤以为放出他受虐待的消息,你们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看来当真是高看了你们。”
面对恣睢的冷嘲热讽,薛无华也丝毫不为之动容,要知道亡国这六年来,他早已不在乎什么尊严,什么节操了。
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不是公子音,而是倾言。
在亡国后的这六年里,薛无华常常与俞景年对饮,最初是为了借酒浇愁,到了后来,也就渐渐麻木了。薛无华成了浪荡子,与阴差阳错接了仙姿坊生意的俞景年,他经常会光顾店里的生意,有时会找几个男孩子陪他睡一晚,却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搂着。即使他不说俞景年心里也清楚,他是心里太没有安全感了。
一开始,薛无华总是刻意躲着倾言,嘴上说是不想接受道谢,救了一个人并不算什么功德,可事实上,他不过是不想面对这个被自己灭了门的男孩罢了。
“错也不在你,当时一群没有国籍的散兵都被召去做了杂牌军,你也是被逼无奈。别看那孩子成天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的事,他也一定知道。可他不怪你,还是深深仰慕着你。”俞景年总是这样劝说薛无华,可后者也总是嘴上答应,心里却始终不愿接近倾言。
直到有一天,倾言走到他身边,让他再也无法躲避,轻轻说道:“以前,或许我会恨你。可自从那日你救了我,我便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种会杀我母亲的人。我的奶娘告诉我,救了我们的人,手臂上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虽然身上尽是血污,有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罗刹,却不愿意伤害我们一分一毫。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才来到仙姿坊……只为留在你的身边,能够常常看到你……”
也就是这一刻,薛无华才真正对倾言敞开心扉,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所有的宠爱给了他。
如今,他们都归于南君恣睢麾下,能够安稳度过余生,就已经心满意足,自然也不想什么忠诚了。
更何况,如今公子音也沦为阶下囚,他们还有什么坚持的理由呢?
沈化风轻轻走到恣睢身边,说了一句:“他醒了。”
恣睢便脸色大变,起身上楼去察看,脸上的欣喜之情难以掩抑。
楚九歌刚刚转醒,面色不似先前那般死灰,虽然惨白,却还是偏于红润。
恣睢走到楚九歌身边,轻轻抚着他的额头,对上那双水润的眸子,微微一笑:“还记得我吗?”
楚九歌的反应有些慢,看了恣睢半天,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恣睢弯下腰,将头凑到楚九歌的颈窝,环住后者的腰,稍一使力,就将行动不便的楚九歌从榻上抱了起来。
“化风。”恣睢叫了一声,沈化风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一个布包,拉开绳带,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排银针。
恣睢从里面选了一根比较细的,手指探了探楚九歌脖颈处的脊椎骨,数着骨节,找准了位置,便将银针刺入。随即,楚九歌深呼一口气,似乎呼吸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暴虐如……南君恣睢……天下,谁人不知……”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楚九歌勉强笑笑,“想起来的……不多,但……足以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恣睢闻言大笑,“果真如此,你还是孤当年深爱的楚九歌,一点都没变。只不过,既然饮下忘川水,为何还要强行想起过往?若是一心求死,何不去服□□?”
“我……从没……想过,逃避……”楚九歌淡淡回答一句,便虚弱的再也说不出话了。恣睢怜惜他,便不再深问,替他盖好了被子,随后交代道:“此处不宜久留,既然你行了过来,孤便会尽快带你回南国,让逄三娘医治你的病。”
楚九歌不堪重负的合眼,头轻轻歪向一边,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
恣睢站起身,用眼神示意沈化风与他一起出去,关上门后,轻轻说道:“你先行赶回南宫,去寻逄三娘来帮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