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俊捧着他的脸,舌头探进他的嘴里,与他纠缠了一会,然后替他拨开面上散乱的碎发,“我疼你、惜你,你竟不给我一个解释机会,打死一个下人事小,不过赔个十二两银子,若是此事传到我爹耳朵里……”
商承俊叹了口气,“你就真想让我顺了我爹的意,娶一个世家小姐回来,让她替我生儿育女?”
邱仲文两只手缓缓攀上商承俊的肩头,双眼空洞地淌着眼泪,“承俊,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暂且睡上一觉,别的事不要多想。”
邱仲文点点头,闭上眼睛,许是真的累了。
商承俊见他已睡,便起身走到陌蕊身边,伸手在他鼻尖一试,人已经没了气息,随口啧了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别的。唤了下人进来将人抬出去,又给了那几人些银子,交代道,“陌蕊素来气性小,同我房里的人争风吃醋,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外头有个哥哥嫂子,你把这二十两银子交给他们,若是出了一点岔子……”
那几人连连点头,领了银子将人用一张被单裹了带出去。
又有几个伶俐的丫鬟进来将房里收拾了。
一炷香时间,房里已经瞧不出先前的凌乱,屋内淡淡的血腥也早散了。
香案花几、熏炉暖香,还有床上静卧之人。
邱仲文看着自己已被包扎上了药的手掌,嘴边一丝苦笑,若他不是邱家少爷,今日是否也会同那小厮一样,被他一张床单,二十两银子打发了?
都道商家三少fēng_liú,却不知。
最是世间无情人。
倾池
此时正乍暖还寒之时,虽不比寒冬腊月,却也透着一丝凉意。
花景昭戴了一顶海獭皮的小帽,色黑质细,红纱绸的里子,边缘用石青片金织而成,这海獭皮价格昂贵,平头百姓自然戴不起,只以黄鼠狼皮染黑代之。
银白衫袍之外罩了一件金线滚边的紫貂皮对襟外卦,领袖、襟口、边幅之处皆有紫貂毛为饰,又在腰间系了一根湖绿束带,掐花描绣,十分讲究。
要说到这马褂,清初流行天青,乾隆年间兴玫瑰紫,到了嘉庆之后则尚混金浅灰了。
苏倾池如今不在,花景昭便也少了许多乐子,平日里除却指点楼里的小戏子唱戏,偶尔去几位达官富商府上唱两出堂会,便喜在这清茶馆点一壶好茶,吃茶消闲。
说是好茶,自然比不得苏倾池屋里的,苏倾池最是讲究之人,平日口渴了也得上等香茶侯着,若是稍稍耽搁了,面色定要难看好一会子。
楼里的小厮纵是机伶,也伺候不好,于是这泡茶点茶煎茶素来都由花景昭亲力亲为。
只呷了一口茶,便想到那人平日里挑剔的模样,不由便笑了出来。
说苏倾池凡事讲求精细,也不皆然,楼里的人时常也能瞧见他披衣趿鞋,抑或光着脚在门前逗雀子。要说他最会使性子才是真,自己喜欢了便怎么都好,不乐意了,任你说破大天来,他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在让人爱恨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