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在冷风中一点点冷静下来,却仍旧拒绝接受这种事实,那部动画,或者说,动画中的那一幅幅或温婉秀美或壮阔磅礴的场景,几乎是他这些年来的目标和信仰,这部动画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他对绘画产生迷茫的时候,是那些场景打动了他,让他最终决定继续画下去而非半途而废。
他不信一个能画出那样美景的画师,会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若真是那样的人,最初又何必坚持做纯粹又小众的手绘动画,既费时又不像商业动画那样能快速捞钱。
想着想着谢旭又向前走了几步,回过神才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刚刚光顾着跑了,分镜还落在傅翊川办公室里,那可是他一个多月来的新血啊!
不光这样,他刚刚是不是还貌似,好像,大概,也许把自己的导师给得罪了...要不是现在站在校内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他简直想狠狠给自己一巴,但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去道歉,顺便拿回自己的分镜。
路过人文学院大楼,楼底下有他们学生会的人在义卖平安果,谢旭挑了一只最大的,又在摊上买了个纸盒装起来,拎在手里往傅翊川办公室去。
谢旭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依然只有傅翊川一个人,他微微松了口气,要是有别的老师在,他还真不敢道歉。
傅翊川此时正靠在窗边抽烟,南方的教学楼原本就没有暖气,再一开窗户,屋里的温度几乎和室外没什么区别,谢旭来来回回的冻了一路,僵着手颤巍巍的把装着平安果的盒子放到办公桌上,“傅老师”
“回来拿分镜的吧?”傅翊川朝窗外吐出一口眼圈,“在桌上,你自己拿。”
谢旭没动,低着头,轻声道了声:“傅老师,对不起。”
傅翊川浅浅的笑了一下,把最后一点烟暗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和我道歉做什么,谁年少的时候都会对比自己能力强的人有些崇敬,这很正常,只不过以后你就会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崇敬的。”
谢旭垂着头许久,再抬头时,眼角莫名的红了几分,“傅老师,就算真的是玄武把作品卖给了日企,我相信那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你...”傅翊川没想到他会这样执着,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您认识的那人是玄武,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转告他,无论他是遇到什么事需要卖掉自己的作品,都希望他能快点重新振作起来,因为有许多人像我一样曾经被他的作品震撼过、感动过、激励过,我们都希望能看到他新的作品。”
说完,谢旭深深的朝傅翊川鞠了一躬,“拜托您了。”
傅翊川此时心中百味陈杂,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面前的青年还在等着他的答复,只得点头道:“好,我会转告他。”
“那,老师我先回去了。”谢旭笑了笑,眼眶却又红了几分。
谢旭永远也不会知道,当许多年后,两人间偶尔为了些小事发生争吵时,傅翊川脑海中总能回想起这个傍晚,青年站在办公室的夕阳中红着眼拼命维护他的样子,每每想起,心中哪还能生的起半点气来,只能回头好声好气的去哄小爱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