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公子姑娘,老少街坊,走过路过切莫错过。杜家酒馆新开张,一壶美酒免费尝,人人有份,限此一天,过时不候!”
“啥?冬天喝酒不合适?哎呦,您老就有所不知了,寒冬伤心肺,热酒暖肠胃,把酒烫好了,比你喝一整锅姜汤驱寒都有效。您要不信,进来尝啊!”
“我们这都有些什么酒?哎呦喂,那可多了去,桑落酒、新丰酒、菊花酒、茱萸酒、长安酒、屠苏酒、松花酒......应有尽有哇,这些您要觉得不对口味,我们家酒馆还有两大招牌,一个是老杜家祖传的杜康,另一个名美味更美的竹叶青。这两种酒啊,啧啧,妙不可言。”
“有黄酒么?”
肩上挂着块干净抹布,年纪不大,口才却好,与来来往往行人搭话的店小二听到这四字后,陡然僵立在酒馆门前。
直至酒馆内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使劲咳嗽了几声,他才渐渐缓过神来,看向那边牵着一匹又老又瘦的黄马,衣着破烂,唯独腰间挎着把宝剑,模样似游侠的年轻男子。
“呃,客官是想要喝黄酒?”
“嗯。”年轻男子应了一声,伸手轻轻抚摸黄马鬃毛,又道:“它也想喝。”
店小二神情更异,“马也喝酒?还有这等事?”
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道:“你管这么多干嘛?有黄酒便上,没黄酒我便牵马走,都是男人,痛快一点好不好!难不成怕本大侠付不起酒钱?”
言罢,年轻男子伸手入怀,狠狠掏了几下,拿出一袋银两,摇晃间声响清脆如铜铃。
店小二这才使劲点头,做了个伸手迎宾的姿势,又将打下手的小厮叫了出来,是个膀大腰圆的胖子,脸上带着憨笑。
“大憨,把这位客官的马牵到隔壁的马槽去,喂点草料。”
“上好的草料,但别弄多了,我待会儿还得陪它喝酒。”年轻男子补充道。
大憨憨笑着点头,缓缓牵走老黄马。
确定是朝马槽的方向前去后,年轻男子提提裤裆,将腰间宝剑握在手中,大步跨进酒馆之中。
擦肩而过之时,店小二强行忍住那股年轻男子身上那股怪异气味,捏了捏鼻,问道:“客官要的黄酒......那个,要黄到什么程度?”
年轻男子骤然回头,仿佛听到了新鲜事,眉毛挤成一线,“你们这的黄酒还分黄的程度?”
店小二脸上努力憋出一股笑意,脚步却不觉往后挪了挪,“分啊,当然分,客官如果要特别黄的话,我们就给你上纯正的黍米黄酒,甚至可以加点独门调料,一般黄的话就上大米黄酒,糯米黄酒。”
年轻男子摩挲下巴,思考起来,“有没有红曲黄酒,特别甜的那种?”
店小二摇头道:“抱歉,这个没有,黄酒本身就不属于本店的招牌,所以没有在它的官见谅,见谅。”
年轻男子于是撇了撇嘴,摇头晃脑地走开,淡淡抛下一句,“特别黄。”
“给这位客官上黄酒,特别黄!”
店小二扯开嗓门,朝厨台方向喊了一声,便又将目光移向门外,鼻口连连呼气,仿佛劫后余生。
转眼一柱香的工夫,便有十几名名新客陆续登门,除却少数几位特意来占便宜的外,几乎都点了杜家酒馆的招牌。
老板娘对此喜闻乐见。
他这个主要负责吆喝的店小二心中也已想着丰厚提成。
然而今天不好打理的特殊客人明显比他想象的要多。
“杜家酒馆,新开的?”
一身火红衣裙,好似浑然不惧寒冬的梁如真,此行虽只带了四个随从,家中大小姐的脾气仍旧未有丝毫收敛。
以至于她此刻分明只是在门外看牌匾,吃葡萄,仅看了她一眼的店小二都隐约觉得此女有股嚣张气焰,不好招惹。
一串葡萄二十余颗,梁如真一口一个,细嚼慢咽,却连一个籽都没有吐出。
“走,请你们喝酒。”
梁如真拍拍手,踏出一步,身侧最高大的白衣随从却迟疑道:“小姐,喝酒可以,但以您的身份,来这种小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怎么着?”梁如真磨了磨牙齿,“本小姐还没有被自己的爹惯坏,你白子飞就非大场合不去,非大人物不见了?”
白子飞拱手抱拳,低下头,“不敢。”
梁如真朝他头上敲打了一记,不轻不重,“不敢就别啰嗦,本小姐发起怒来可没这么轻松,有你好受的,走,进去喝酒。”
于是五人一前四后朝杜家酒馆走去。
店小二自然笑脸相迎,把肩上抹布拿下,朝梁如真等人走向的那方木桌快步跑去,明知桌面并无多少灰尘,还是作势擦了几遍。
喝黄酒已喝到打起饱嗝的游侠儿朝那瞥了一眼,脸上泛起红光,有些醉意,但说起话来仍然掷地有声。
“喂!小二,本大侠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给我擦桌子?”
店小二权当他是喝醉了说胡话,没有在意,搪塞道:“这,擦了啊,挺干净的,客官你是酒喝多了,忘了吧。”
不曾想年轻游侠较起真来,一个饱嗝的工夫,已拔剑出鞘,“我喝醉了?剑总没醉吧,要不让我这位老伙计跟你说道说道,探讨探讨?”
剑一出鞘,寒光闪烁,不过随便比划几下,连三流剑招都算不上,几个胆小酒客瞧见之后,便匆匆放下几锭银两,抱着酒坛奔跑出门。
正在算账的老板娘顿时放下手中账簿,有些急眼,冲店小二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