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菲回过头,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早就被病痛折磨得毫无光彩,“新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沈唯辰微微皱起了眉,“妈……”
“我想见见妈和哥哥。”
两人均是一愣。陶菲生病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告诉陶母和陶志一家人,但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她。沈唯辰给他们打电话时,李素婷还特意强调:“我们家一直过得很拮据,医药费可别找我们要。”此后,沈唯辰再也没有找过他们。
唐乔和沈唯辰都没有反应,陶菲依旧自言自语地说着:“好久没见他们了,我想在死之前,再看看他们。”
沈唯辰还是那句话:“妈,你不会死的。”
陶菲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被大雪压弯的树枝,轻声道:“我这几天,我经常梦到以前的事情,我还和沈唯辰一样大的时候,是全村的骄傲。因为就我一个人有考上大学的可能。我的确考上了,大学的时候依旧和高中一样拼命地读书,即使很苦,却觉得很快乐。大学毕业,我成为了一名老师,孩子们虽然调皮,在我看来,还是很可爱。梦一般的日子啊,直到……”直到遇到沈慕。
唐乔想了想,道:“我会去联系他们。”
陶菲难得露出了笑容,感激道:“那麻烦你了,唐乔。”
沈唯辰扯扯唐乔的衣角,用眼神示意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唐乔轻声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你妈妈所有的愿望,让她过得开心。”
“可是,你觉得外婆和舅舅他们,能让我妈开心吗?”
唐乔苦笑一声:“谁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是你妈想要的,这就够了。”
沈唯辰没在说什么,他从陶菲手里抽出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凉了,换一杯吧。”
唐乔的手机响了,是工作上的事情。唐乔走出病房,在走廊里用沉着冷静地语气讲着电话。一个人从他身边掠过去,擦身而过的那一秒,唐乔认出这个人是赵澜之,心中一诧,一把拉住赵澜之。
“澜之!”
赵澜之猛地停下脚步,茫然瞪着眼睛。唐乔这才发现,赵澜之的身上污浊不堪,额头上有一道不深的口子,血迹蜿蜒而下,他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唐乔被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赵澜之愣了愣,一把抓住唐乔的肩膀,“沈言他……”
唐乔隐约猜到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让他心头大阵,“他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赵澜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他为了保护我……”赵澜之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无助地抱着头。
唐乔强作镇定,“他现在在哪里?”
赵澜之颤声道:“还在手术室。对,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等等,”唐乔拉住赵澜之,“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
“我不需要!”赵澜之吼着,“我要去他的身边!”说着,就甩开唐乔,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唐乔连忙跟了上去,在手术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医生匆匆走过来。唐乔拦住那名医生,急切地问:“沈三爷现在的情况如何?”
“手术还在进行中,我现在要进去帮忙。”
“等等,我再问你一句,主刀医生是谁?”
“是唐院长。”
唐乔缓缓地退后几步,靠在墙上。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好像上辈子的事情在这辈子重演!只是,上辈子他也在沈言的手术室里,手术室门口,没有苦苦等候的赵澜之。他想起沈慕在结婚前对他说过的话,“你的父亲,一直在为我工作。”
手术一共进行了四十多个小时,赵澜之一刻不离地守在门口。唐乔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他,说着苍白无力安慰的话语。在手术结束后,唐乔得到了一个熟悉的结果。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沈先生自己的意志。”
赵澜之和沈唯辰都在医院守候,唐乔却回了家。
他到家的时候,家中只有保姆一人。难得回来,保姆为他准备了不少他爱吃的菜色,可他只动了几下就放下了筷子。
保姆有些担心他,“小乔,怎么了?胃口不好?”
“奶奶,”唐乔问,“我爸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工作起来不要命似的。”一提到唐怀章,保姆就忍不住担心起来,“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身体……”
唐乔打断保姆,问:“他常回家吗?”
“除了工作,都会回来的。”保姆察觉到唐乔的异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乔疲惫地揉揉眉心,“希望是我想多了。”
唐怀章几乎是当了一辈子的医生,他应该不会和上一世的自己一样在沈慕的指使下去做那件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完全没有理由那么多,毕竟他又不爱沈慕。
唐乔这么想着,刚稍微松了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引擎声。他打开门,刚好看到唐怀章从大门走了进来,一辆并不陌生的商务车正从他家门口启动后离开。
唐怀章看到唐乔,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唐乔没有回答,而是问:“谁送你回来的?”
“哦。”唐怀章漫不经心道,“是沈慕。”
唐乔眯起了眼睛,“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唐怀章的脸色变了变,似乎不太情愿讨论这个话题,“在谈工作而已。”
唐乔不依不饶,“什么工作?”
“唐乔,”唐怀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