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皇帝笑了笑,然后忽然一个招手,天牢暗处窜出慢慢的弓箭手,他说:“崔命,朕知道你很厉害,连商渡都不是你对手。可是顾卿之呢,他撑那一口气活得了多久?而且他四肢关节都被敲碎了,你带着他逃走,每动一下都会让他更疼!顺道说一声,这些弓箭手不杀你,杀顾卿之。”
他很明白崔命的厉害,所以才包围质子府的时候带了那么多影子,想着不能赢,也把人缠住。要实在不行,还有大队的兵马,专杀顾卿之,届时崔命投鼠忌器,不能不投降。可惜人崔命不在,不过这会儿用上,也是一样的。
崔命瞪着明国皇帝,怒火中烧。他做崔命判官,自有一本生死薄记满功德罪过,他只管照着上头带走该死之人。他不知道,人原来能坏成这个样子,不是生死薄上寥寥几笔能描述的。他准备回去问问阎王,生死薄究竟是谁写的这个问题,揪出来保证不打死,必须改进文笔。
明国皇帝笑笑,艰难想转头过去看看顾卿之,可惜崔命箍他脖子箍地太紧,转动不得,只能眼神往顾卿之那边瞟了一下,笑道:“朕不勉强,你可以慢慢想,不过……顾卿之怕是等不了……”
“殿下死了,皇上就能活?”崔命不屑,冷脸威胁。
明国皇帝摇头道:“朕不想死,顾卿之也能不死,这看你怎么做!”
崔命丢了人出去,明明是一国皇帝,在他手里简直既是块破布,迈步走向顾卿之,托住人动手松绑,然后抱紧人,这才转头“令下”:“说。”
明国皇帝一身狼狈,顾卿之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一身君临天下的气度,比越国那歌老皇帝和顾岷之都强上太多。
明国皇帝说:“崔命,越国折了朕七万兵马,朕要你和牢里那十二个虎贲军做明国将军,帮朕打下燕国。赢了,顾卿之你大可带走,输了,顾卿之留下赔命。”
他转而看向顾卿之,一字一句道,“而且,朕要顾岷之下台。你们是越国人,其他的朕不强求。”
顾卿之早疼迷糊了,眼睛倒是还睁得老大,看着一派清明,可惜半天反应不过来,崔命稍一动,他就嘶嘶几声。
崔命越发嫌弃,一个男人,断手断手罢了,有什么还哼哼的。抱在怀里实在太轻,他有点想掂一掂,可怕给掂话了,忍住了心头的蠢蠢欲动。
抬眼看向明国皇帝淡淡道:“一言为定。殿下身子好转,虎贲军立马动身。”
明国皇帝反问:“虎贲军空降作为将领,你不怕下面的人造反?”
崔命勾唇浅笑,平日不太笑之人,又长得好看,于是一笑就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他说:“那就杀鸡儆猴!皇上大可放心,即便明国大军叫我杀光了,为了殿下,燕国虎贲军也会为皇上打下来。”
话落,抱着顾卿之扬长而去,顺道吩咐一声,“对了,劳烦皇上请几个太医到质子府。还有我那十二个兄弟,没他们他们在质子府,我手痒,就想杀几个影子玩玩。”
明国皇帝变得很好说话:“自然,朕也甚是忧心殿下安危。朕还等着殿下身子好了,帮朕干掉顾岷之。”
他是不怕虎贲军带人走了,毕竟如今顾卿之身子不太乐观,没有太医诊治,能不能挨过去都是未知数,崔命不可能让顾卿之再颠簸。
质子府。
太医来得很快,诊脉,开药方,屋里咕噜咕噜地开始煎药,很热闹。回来半道上,顾卿之一安心,就失了神智,昏迷过去。太医来看,说是顾卿之顽疾加重,彻底根治是不能,目前只能压着不让病情恶化,至于断骨,上了伤药,夹板,好生养着便是,并不严重。
药味实在浓烈,手脚骨头断裂处一直被摆弄,想接好了,再上夹板,顾卿之被熏着又被疼着,很快就醒转过来。崔命重复了一遍牢里跟明国皇帝谈的条件,其实也是觉得顾卿之当时迷糊了,估计没听到什么。
顾卿之点头道:“顾岷之自己找死,怪不了谁。明国皇帝愿意只干掉一个顾岷之,已是难得。”
忽然停顿,呼吸有些急,轻轻咳了几声,缓过气来,然后继续道,“派人去在越国传点消息,就说顾岷之野心勃勃,弄走我这个前太子来明国做质子,还生怕我会有回国的一日,这次传了我被挟持的流言,明面上是针对明国皇帝,可暗里是要让我死在明国。就说因为顾岷之这个流言,明国皇帝震怒,打断了我的手脚,将我挂在城楼上示众。”
崔命觉得这方法有点冒险,很容易被拆穿。
顾卿之补充道:“先让我缓一缓,撑过这阵疼,就去了夹板,把我带到城楼上挂一会儿。明国不少越国来的行脚商人,他们会看到我,自然会回去说上一说,届时流言逼真了三分,那剩下的七分多假都会有人相信。”
“为何如此?”崔命不懂。
顾卿之笑道:“传流言时,别忘了说,我与明国皇帝谏言,愿以身消明国皇帝怒气,为越国百姓祈福,示众三日,明国答应十年不犯越国。我得名声,顾岷之下台,明国皇帝赶鸭子上架,暂时不会动越国,你们帮着明国打仗,也能免除后顾之忧。”
虎贲军上下站在屋门外,身板笔直,眼眶通红,一个个顶着兔子眼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