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姑的药,通常都是极好的。
装药的包袱还在,食盒也在。
东西堆在院落的石桌上,几乎占满了桌子,他打开食盒的盖子,眼力极好地数出了数量,那人只吃了一块。
大约……并不合胃口吧。
再次盖上盖子,他又看了看包袱里的药,想要拿起,身边却已有人帮着拿过。
“食盒不要拿,这些药拿走。”冷青翼客客气气地笑着,然后转身向着一间屋子走去。
“是是。”侍卫应和着,一手一个,拿了装药的两个包袱,石桌上孤伶伶一个食盒,被冷落在寒风中。
这是莫无原先住过的屋子。
冷青翼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像在找什么,可却什么都没找到。
“冷公子,丢了东西?”侍卫问道。
“嗯,大约丢在别处了,我们走吧。”冷青翼再次看了看床边的地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先一步离开屋子,看着那侍卫也走出来后,回身去关了屋门。
“我们走吧,回王府别院。”关门的冷青翼转身,冲着那侍卫笑了笑,那侍卫只觉得美,几乎看傻了眼,却看不到那笑美是美,却凄冷得宛如冬日里的九天玄月。
他的人生有着既定的轨迹,即使看得到分岔出去的瑰丽,也不过沿途的风景。
他的命给景阳,他的心,放在身后的屋子里,关上,留下,这般决定。
冷青翼走后,搜寻的人也没发现什么,便也陆陆续续地跟着走了。
莫无从暗处走出,远远看着冷青翼上了马车,稍稍安了心,又回到院落里,食盒边上。
心中想着:幸好没被拿走。
第二十一回:阳奉阴违
“景王爷对冷公子的好,妾身也听过许多,如今怎会说出这般的提议?”女子端坐在桌边,烛光摇曳,映着她光影交错的脸。“况且,此事王爷理当寻妾身夫君商量,怎就找到了妾身?”
“穆夫人,莫无可是你与穆庄主的亲子?”男子也坐在桌边,微微慵懒,端着茶,细细品茗。
“你说什么?!”女子大惊,不觉站起了身子,烛光照着她的面,江湖上的穆夫人自是陆秋远。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不仔细的人。”景阳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说着,“恰好那天晚上本王的人里有一个属下靠得近了些,耳力天生好了些。”
“……”陆秋远咬着唇复又坐回了椅子,不再说话。
“穆夫人不必担心,本王并未打算将此事告知于穆庄主,只请穆夫人考虑本王的提议,本王不过是要莫无不好过,该是与夫人的意图没有出入。”景阳笑得愉悦,他喜欢这种掌控大局的感觉。
“妾身还是不解,若说这种事情,和夫君谈不是更加水到渠成?”陆秋远拧着衣角,微微不甘。
“正是。”景阳点头,并不否定,一脸笑得高深莫测,“但,本王被拒绝了,穆庄主似乎不耻本王这般行径。”
“夫君既已拒绝,妾身又能如何?”陆秋远看着景阳,觉得无比危险。
“夫人可曾想过,莫无被穆庄主亲手折磨血祭的场景?”景阳挑了挑眉,似是已经想到了那般血腥残酷的场景,眸子里透着嗜血的光芒。
“……”陆秋远也不禁去想,想得浑身发颤。
“然后等到莫无死在穆庄主手中,再告诉他真相,夫人觉得如何?”景阳犹如地狱的魔鬼,继续诱导着,那份恨,那份决绝。
“……”陆秋远不禁笑了,像是心口堵着的大石碎了,又像是沉重的身子松了。
“夫人再好好考虑一番,本王就不打扰了,这穆庄主是否答应,全靠夫人努力。”景阳站了起来,起身便走,他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知道,这世上,最经不起挑拨的,便是仇恨。
走出穆远山庄,便有侍卫过来,贴着耳朵低语几句。
“是么?这倒是没有想到。”景阳眸子里闪过一道愉悦的精光,“继续搜,不可放过。”
“是。”那侍卫听命,并离开了,景阳踏上轿子,说了句:
“速速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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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景阳乘轿回到别院的时候,冷青翼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冷青翼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将要面对什么,承接什么……这些他都无比清楚,他已下了决心,做了决定,他是倔强的人,定了方向,反而让他轻松了些。
“小翼!”门被砰然推开,人影飞速冲了进来,将坐在床沿的冷青翼一下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爱不释手,百般珍惜。
“……”冷青翼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在景阳的怀里,迅速感受到人体怀抱的暖,但暖不到他的心里,他睁着空落落的眸子,轻声问了句:“凌越呢?”
“……”景阳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抓着那瘦弱的肩膀,抬起了脸,看着他的美,轻笑着说:“死了。”
“死了几人?”冷青翼也笑,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激动,像是无比了然,万分理解。
“十一人。”景阳也不隐瞒,笑得理所当然,“有你房里负责打杂的小厮丫鬟,有火房里为你做饭的伙夫,还有为你量过衣服的小工……没办法,我看着他们就会想到你,想到你我就会无比难过,为了不难过,我只好让他们消失。”
“杀了这么许多人,别院里人还够用么?”冷青翼笑得越发灿烂,离开了七日,死了十一人,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年景阳查出了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