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阿罕恳请殿下准允!”阿罕单膝跪地,抱拳相求。
“殿下……”
紧接着,屋子里剩下的几人都跪了下来,其实不为冷青翼,而是为了塔达努。
“罢了。”赫连戗穹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起身,“便给你半日,若他还是不发一言,便以大逆之罪,处以极刑……”
“在下明白了。”冷青翼看着赫连戗穹的眸子,惊讶悲伤疲惫……各种情绪充斥其间,落到最后是一丝挣扎,心腹之人,自然不愿信其背叛,“殿下顾好自己,明日与南宫月虹也许可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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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其实便是赫连若卜,不是双生子,是唯一的赫连若卜。”
“……”
“现在在部落里耀武扬威,处处作恶的,其实是他人假扮……”
“……”
“将军一直竭力护着二殿下,即使他已人不人鬼不鬼……”
“……”
“将军冒险放他出来见在下,是因在下前几日与将军说起许多对赫连若卜的疑惑,将军觉得终于遇到可以让真相水落石出之人,是么?”
“……”
“在下不知将军苦衷,何以不愿道明真相……不过,在下斗胆一猜,这一切都与大王子赫连掣云有关,对否?”
“……”
“或许,连你们的可汗都受制于赫连掣云,对不对?”
“……”
所谓铁牢,不过一个不大的洞穴,塔达努手脚拴着铁链,面朝内侧卧着,隔着铁制栅栏,冷青翼席地而坐,一言一语,句句大不敬之言。
“按照中原规矩,长幼有序,赫连掣云作为长子,理应顺位,可你们部落却是但凭本领。赫连戗穹温和内敛,无心高位,可赫连若卜不同,天资聪颖,争强好胜,说起来有失谦逊,但对于马背上的民族来说,却是难得的傲气自成。”塔达努虽是一直未曾搭理,冷青翼却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树大招风,招来杀身之祸,其间种种,在下不得而知,只知真的赫连若卜未死却疯,被将军救下保护,假的赫连若卜继续招摇过市,声东击西,帮着吸引了所有注意,如此,受益者仅一人,赫连掣云。将来,等到赫连掣云万事俱备之时,假的赫连若卜一死,神不知鬼不觉,便是那草原上受万人敬仰叩拜的可汗……”
“……”塔达努宛如睡了,死了,动也不曾动一下。
“在下想,能让将军到了如斯地步,仍不吭声的,只有可汗本人……”冷青翼看着那僵直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而可汗这么做……想必定是为了民族大义。”
塔达努啊,你四岁便跟着朕了吧,如今朕也老了……
掣云是个好孩子,不过受了蛊惑,只怪朕察觉时,掣云已然壮大……
朕若不忍下,手足相残,外人得利,受苦的却是无辜族人啊……
塔达努,你帮朕好好看着若卜,让所有黑暗都掩埋起来吧,掣云会成为人人爱戴的可汗,还有戗穹支撑,至少……我族得以安居乐业,不至生灵涂炭……
我塔达努起誓,死守秘密,否则天打雷劈!
“……”多久没有尝到泪水的滋味?塞北的汉子,流血不流泪,唇边的咸涩,味苦,塔达努无言,当真无言。
可汗,您错了,错了啊,大殿下的眼中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啊……
二殿下之后,大殿下并未放过三殿下!
五年前那场祸事虽是未遂,却是重创了三殿下,五年间暗杀也从未间断……
塔达努一直看着三殿下长大,是有私心偏颇的,再也看不下去了,即使遭受天打雷劈,也再不要忍耐下去了!!
“将军,您和可汗,做了错误的抉择……”冷青翼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弯腰摁着胃腹间闭眸忍耐一刻,“你们该更相信三殿下,更相信部落里每一个勇士,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是永无止境的yù_wàng之火……”
铁链声声,冷青翼的声音随之渐渐远去不见。自始至终,塔达努未说半个字,但他的眼睛里,迷茫不断散开,隐在迷茫之后的,是属于勇者的无畏和决心。
铁牢之外,阿罕立于风中,见着冷青翼步履艰难,上前一步扶住,递过药物,什么都不问,却是一脸担心。
“我不知道……塔达努将军是否愿意说……他至始至终未和我说上一句……”冷青翼像是疼得厉害,弯腰吃力地说着。
“……”阿罕神情落寞,万般无法,只用内力想要帮着冷青翼缓解一些疼痛折磨。
“阿罕……你要好好歇着……明日一场硬仗……”冷青翼微微一愣,强撑着退开了些,“我吃了药,歇歇就好……你再去与将军说说……让下人扶我回去就可以了。”
“微薄之力,不会影响明日……”阿罕却不肯放手,一掌贴在冷青翼后心,给着内力,“小冷,你不必如此逞能的。”
“是么?”冷青翼也不好再拒绝,笑望着苍茫的天空,“是啊,真累……等到莫无醒了,我定要睡个昏天黑地……”
“……”阿罕不言,风中心无所归依,无处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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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冷青翼蹙眉凝望手中图纸。那是一张根据隐卫描述画下的地形图,倒不复杂,一处寻常院落,守卫几方,机关如何,一一作了标识。可如此顺利便让隐卫摸清了虚实,反倒让冷青翼担心,这院落着实古怪,大有请君入瓮之感。
不似奇门遁甲,究竟有何古怪?
伏案埋首,脑中念头飞闪,又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