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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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浔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情不自禁招惹上你,你又何苦陷进来?你是受人尊敬的大将军,还怕寻不到良人美眷陪伴么?”
“不错,除了你,也许我还会遇上其他更好更适合我的人,”刑枫说着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捧起对方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可是她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她们。”
“那你就需要我么?”上官清浔反问。
他相信刑枫对自己的情意,可是说到需要,这世上又有谁会真的需要谁,每个人天生就是独立的个体,并不存在生死与共的牵绊。
“需要。”刑枫毫不犹豫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上官清浔想要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你需要我的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需要你而已,”刑枫说着爱怜的在上官清浔的鬓发上吻了吻,“我刑枫这一生,不爱功名,不爱钱财,也不爱美色,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从来都是交给别人保管,交给老天,交给部下,交给皇上,说难听点,我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我在意你。”
“枫……”
“今生我都不会再遇上像你一样让我在意到放不下的人了,所以我不会放弃你。”
话落,上官清浔已是红了眼眶,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更多还是悲更多,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无奈,“能听到你说这些,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奢望了,可是我不想你为我犯险,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在不在一起又如何?”
“你是怕我惹上良王,是么?”刑枫却是笑着轻轻替上官清浔擦去了眼角的泪迹,“的确,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官无衔的平头老百姓,没资格和他斗,但是惹不起还怕躲不起么?”
“怎么躲,带着我你又能躲到哪里?”
“躲到阴曹地府,他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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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上官清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良王府,他也早料到自己的行踪逃不过良王的眼睛,所以在对上良王那张阴沉得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脸时,他也没有丝毫在意,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
“怎么,去替你的情郎饯行了?”
“是。”
“你怎么没跟他一起走?”良王边说边缓步踱到了上官清浔跟前,冰冷的笑意中透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凶狠,“是怕本王会派人去抓你们,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带你走?”
上官清浔只是冷冷将头偏向一侧,不作回答。
被上官清浔冷漠的态度激怒,良王蓦地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了过去,“那个男人就这么好,这么能满足你!”
毫无防范的上官清浔顿时失去平衡撞在一旁的香几上,跟着香几一起翻倒在地,好一会儿才从眩晕中缓过神来,嘴里满是腥咸的血水,牙根也传来一阵阵灼痛。
良王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惩戒,蹲下身来一把扯过上官清浔未绾发髻的青丝,“你母亲那么冰清玉洁,那么美好,为什么会生出你这样下贱的儿子!”
上官清浔斜睨着良王冷笑了一声。“我母亲冰清玉洁,那我是哪里来的?”
“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的涵烟!”
良王登时怒上眉梢,反手又是一巴掌。上官清浔只是闷声承受闭上了眼睛,紧蹙的眉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本就血色不足的双唇此刻已是惨白。
良王这才发现到情况不对,忙往他身下看去,就见上官清浔一只手紧紧压在小腹上,浅灰色的衣摆上已经晕开了一团暗红。
良王霎时间神色大变,急忙一边将人抱向卧室一边大喊着:“快去叫太医来!快去叫太医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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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御医已经由人从宫中请了来为上官清浔诊治,守在一旁的良王则显得十分焦虑的来回走动着。
“你要替本王保住孩子,这是本王的孩子,将来他还要继承本王的一切!”
素来了解良王性情的老御医只得边诊脉边安抚道:“王爷稍安勿躁,公子曾屡次小产,再要妊娠自然会困难些。王爷要切记,不可再对公子动粗了。”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只是一时气过头了!”此时的良王早已没了昔日的凌厉与冷酷,只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一脸懊悔,“他到底怎么样了,孩子如何?”
“这……”老御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兀自沉吟了片刻,然后慢悠悠的才道:“孩子暂时是保住了,至于将来能不能顺利生下来,那还得看大人的情况。”
“保住就好,保住就好!本王以后会好好待清儿的,绝不会再让他受半点伤害!”
“如此最好。老夫这就去写方子,王爷你也随我出去吧,公子现在需要静养。”
“好、好。”
良王又不舍的望了一眼床上之人的睡容,然后跟着御医一同出去了。
片刻之后,并没有昏睡过去的上官清浔忽然睁开眼来,对着守在自己床边的两名侍女说道:“你们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
“这……”侍女面露难色。
“出去。”
上官清浔又重申了一遍,两名侍女不敢忤逆,欠了欠身也退出了房间。等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进屋来了,上官清浔这才松开了一直紧攥的右手,将掌心那颗小小的白色药丸送到了嘴边,稍作迟疑,然后轻抵舌头将药丸吞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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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刑枫已经整理好行装,带着自己最亲信的两个家仆徐三跟玉儿来到了渡口。虽是傍晚时分,江边已是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