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见状,均颇有微词,不过时绛身手不凡,自然无人敢出声。
此时,杨婉卿却不知为何来了,她病了许久,容颜憔悴,走进房间既不理会受了伤的长兄,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夫婿,反而径直向时绛走了过去。
时绛一掌毕,坐在床边,将顾出白的尸体抱在怀中。
杨婉卿到了时绛面前,见他一脸的血,倒也不害怕,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锦帕给他擦脸,关切地道:“羽盈,为何你脸上有这许多血,有人欺负你了么?”
时绛仰起头微笑道:“杨小姐,若是你哥哥找不到凶手,你也给出白陪葬罢。”
“出白,出白是谁?”杨婉卿疑惑地问道。
时绛一把抓住杨婉卿的手腕,柔声道:“你不用管出白是谁,你只要记得你哥哥找不到凶手,我就要杀了你。”
杨婉卿像是不晓得“杀”的含义,巧笑倩兮地道:“羽盈,你要杀便杀罢,不过我过几日就要出嫁了,你可以晚几日再杀我么?”
“自然是不能的。”时绛松开杨婉卿的手腕,笑着答道。
十一月二十二日,深夜。
杨父死在书房里,他伏在桌案上,手中还抓着一根毛笔,毛笔沾了墨,墨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出了一个圆点,那个圆点上伏着几根黑猫毛,而桌脚边掉落的砚台上则放着一张完整的面皮,眉目和肖父一致。
约一炷香后,书房的门被打了开来,来人捡起那张面皮,将杨父在地面上放平,而后将手上的面皮轻轻地覆在了红肉上,片刻之后,面皮就已长好。
十一月二十三日,清晨。
杨父的尸体被发现,而后杨府报官。
同日午后,杨府请了和尚来超度亡灵。
时绛将顾出白的尸体原样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他床边吃肉包。
诵经声有规律地在他耳边作响,他吃了一会儿,取出一张白符。
白符轻轻颤抖了一下,道:“时公子,你面色不好可是中了血咒?”
时绛颔首,笑道:“托你兄长的福。”
时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根红线从中指已经爬到了肩膀,若是红线爬到心脏他便会暴毙而亡。
“哥哥他并不是坏人。”白符怯生生地辩道。
“于你而言他并不是坏人,于别人而言,他不过是个杀人犯。”时绛柔声道。
说完,他摸了摸顾出白的脸颊,而后伏在了顾出白的心口,身下的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他的心脏突地剧烈跳动起来,而后,一口血从嘴唇奔涌而出。
肖昀穿了一身丧衣来到了杨府,他并未和杨婉卿离缘,尚且算得上夫妻。
肖父还未苏醒,以免时绛的药真有奇效,肖昀出门前又喂肖父吃了些□□,剂量算不得多,应不致命。
肖昀走进灵堂,看见杨婉卿、杨远、杨母三人跪在杨父灵前,三人的边上立着一个和尚,和尚眉清目秀,正在念经。
杨婉卿见到肖昀却一点反应也无,她虽是跪在灵前,手中却仍拿着一根绣花针,锦衾铺在地面上,上头已绣好了一支并蒂莲。
杨母自发现杨父遇害之后,便去肖府找过肖昀,肖昀却不在,而此刻肖昀乍然现身,她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哭肿的眼睛,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求道:“阿昀,你可能找到之前救活你的道长?道长他定能妙手回春救活老爷的,求求你把他找回来……”
杨远也在肖昀面前跪下,神情恳切地求道:“求求你,阿昀,我爹是你丈人,你可千万要帮这个忙。”
肖昀扫了眼杨婉卿,惋惜地道:“可现下婉卿却不认得我这个夫君了。”
杨远一把拉过杨婉卿,哄道:“婉卿,这是你的夫君肖昀呀,你认得的罢。”
“肖昀?”杨婉卿歪着头,“我的夫君叫做肖昀么?我不记得了。”
“你的夫君就是肖昀,你十三日前嫁他为妻,你今日就同他回家去罢。”杨远抓着杨婉卿的手塞入肖昀手中。
肖昀顺势抓住杨婉卿的手,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和婉卿一般,喊你一声大哥,那么大哥,你可否告诉我你们肖家最初来到杨城的先祖的财宝藏在何处,他那时被贬,据说是收了大笔的贿赂,朝廷缴回了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被他偷偷带来了杨城。”
“没有,我杨家并没有什么财宝。”杨远矢口否认道。
肖昀呵呵笑了两声,放开杨婉卿的手,道:“待我回去写封休书,自此之后我肖家和你杨家再无一点干系。”
闻言,杨远的眼底明明暗暗,却没有出声。
杨婉卿既然手得了自由,又拿起了绣花针,语笑嫣然地问肖昀:“肖公子,你觉着并蒂莲旁边绣一双鸳鸯好么?”
杨婉卿果真是疯了,肖昀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咽喉,笑道:“你哥哥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你这绣了又有何用。”
“你是坏人,我不问你了。”杨婉卿后退了几步,缩在念经的和尚身边。
和尚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念经。
杨远还未服软,杨母却是忍不住了:“你若是能将道长找来,救活我家老爷,我就告诉你。”
“哦?”肖昀似笑非笑地盯着杨母,“你先将地点告诉我,我拿到了宝藏自然会把道长找来。
“你莫要得寸进尺!”杨远出声斥责道。
见杨远态度强硬,肖昀思索了一番,而后道:“既是如此,明日我将道长带来,道长自是留在府中救治岳父,而大哥你就随我去找财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