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机智宝既不咳嗽,也不再胡言乱语了,就似死去了般,安安静静的平躺着。萧尚延定睛看着,黑暗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一阵不安却促使他赶紧翻身下床。只是人下了床,接下来却不知道该做甚麽。萧尚延被迎面的冷风一扑,整个人便猝然清醒过来。这不是当时,床上躺着的也不是那一位。虽然心里清楚明白,然而萧尚延还是再次走近了机智宝,卷袖便伸手往对方额上意思意思的贴了一下。他也就是想要摸摸看,确认到温度还在,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爷?」
突然那个迷糊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萧尚延手一抖,转睛便看到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不待他解释甚麽,床上的那个人便又开口道:「王爷心肠真好。」
机智宝今天已不止一次说他好,然而萧尚延听起来就是觉得不舒服。彷佛被百爪挠心似的,心里头总有股说不出的不痛快。也不知道机智宝是看穿了没有,那声音一顿,接而又带笑的预告道:「......将来是会吃大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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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音乐声,吸尘机声吵得受不了,今回就这样吧!
说来快过年了, 就这样歇着吧?xd
色相误国 14
萧尚延今後会吃甚麽大亏此际尚未分明,不过当下他占去甚麽便宜却是坐定了的事实。机智宝一个喷嚏打来,一行人又逆着走了三五天路自是不在话下。难得的是中途又得到天公垂顾,才刚走下一段路,前方的明河竟又发起大水来。如此一折一返,便是用刀子架着走也快不了,也难怪机智宝挥笔上表「臣等惶恐」时,那个笑容也份外的甜。
只是一路以来的天灾人祸是真的,百姓所受的苦楚也是真的,萧尚延冷眼旁观,心里头那份不痛快也就份外真切。可事到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再去怪责机智宝,亦难逆转骑虎难下的局面。唯今之计只能见步行步,看可以把机智宝利用到甚麽地步才说。萧尚延脑子里虽然明白这道理,只是落到心头上却总是郁结难解,由是脸色亦越发阴沉,整个人就像冰人似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过机智宝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又怎会跟他计较这些?一抹抹微笑贴上来,似乎没嚐过碰壁的难堪。这天见阳光和缓,四野无事,这赖皮的竟又像块膏药般黏了过来,半跪在萧尚延的罗汉床上哈巴狗似的看人:「要不咱们今天出去走走?」
萧尚延本正半卧着看属地传来的信函,正是看得心烦意乱之际,冷不防对上机智宝一张笑脸,心里自然说不上高兴,脸色由是再阴冷几分:「走甚麽的走?你当你真的是春郊畅游?」
「呵呵,小宝只是觉得难得走过山色玫丽之处,不去看看有点可惜罢了。」机智宝挨身半靠在搭脑上,举手支腮斜眼看人。春日的阳光正好,照得他满脸粉红粉嫩,看起来也就份外亲切怡人。
其实机智宝说的也不错。他们一行人要进南都,本应是取燕飞道外诸道,直渡明河,入怀州後折南向背,朝迳州走。只是明河大水一发,他们一行人就不得不往来路退去,竟然反要朝靠近平南国的予州走,避过明河主要河道,绕大半个月圈子取道灵州,过通明渠再入怀州城。沿途可谓尽往山明水秀,风光绮丽之处走去。萧尚延一向守在平南国中,也没甚麽机会见识这片大好河山,当下也被机智宝说得心动,只是嘴上却仍旧是不乐意:「本王与你素无交情,又何来与你游山玩水的缘份?」
「非也!非也!」他这番话本是颗软钉子,可落到机智宝耳内,却又成了动嘴巴的本钱。「王爷今日既然与小宝共了患难,又怎可以说是『素无交情』呢?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宝今日要去游玩,自然少不得王爷相伴。再者......」
「再者甚麽?」萧尚延平生最恨机智宝这种欲语还休姿态,问了便似是中了对方甚麽圈套一般,可也总不能不去过问。
果然机智宝闻声便笑眯了眼,巧舌如簧的便道:「再者王爷以前种下的善恩,亦是时候去收回善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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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只听过现眼报,从没想过福果也有现世收成的时候。萧尚延定睛看了机智宝半响,最後还是随对方的意思换上便装。只看他一身淡绿颜色,头上顶了块同色方布,身外罩一件浅黄外袍,腰上垂根墨绿色的如意结,手上再添檀香扇一把,看来就是一副普通的读书人模样。
机智宝绕着他转了几圈,一脸乐滋滋的,倒是显得兴高采烈。等到萧尚延开口要骂了,才又斯斯往自己身上套件褐红衣服,外面衬件绣满金花银线的马甲,整个人倒显得俗艳非凡,浩浩然生出一股王八之气来。
机智宝一副土霸王的皮相,一脸志满得意,招摇地闯出去便领头走在前面。萧尚延也不好与他计较,只带了两个随从便跟着走出门。他们这番既然是私访,也就不好有太大的动静。依着机智宝的意思,几个人也就往予州城内的市集走去,予州靠近平南,边接西夷。虽说是祈家的天下,不过境内却有许多异国的商贩杂处。市集内的货品物种繁盛、式式俱备,上至汗血宝马,下至金发碧眼的女人,只有你说不出来的名号,却绝无钱买不到的东西。萧尚延长於王府当中,守的是兵家的规矩。一直以来活得甚为拘束,何尝有这种玩乐的时光?於是逛着逛着,不觉亦有点忘了形。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