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臻瘪了瘪嘴,烦躁之下捧起碗来如牛饮水大口大口灌了起来,一碗牛乳很快下肚,他把空碗重重掷在桌上,奶白的乳汁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未洺拿手帕为他擦拭,瞅着他阴沉的脸色,低声道:“小人会尽快查明虞云的底细。”
秦至臻垂眼看他,未洺嫣然浅笑,妩媚水眸下透着阴毒,如一杯绵柔的毒酒,“所有威胁您的人,都该死。”
几日后,秦至臻独身一人进了琰帝寝殿,所有宫人都被屏退,没有人知道他与琰帝说了些什么。而就在他离开寝殿不久后,承政院颁下了琰帝的诏书,与草诏不同的是,白昸琇虽为白青卓之子,然白青卓犯下罪行时,白昸琇尚未出世,可免株连之罪。
燕琌太子回到东宫,三日后琰帝会赐他白绫三尺,保留他太子的体面。而太子召虞云侍寝一事经那晚之后闹得满城风雨,琰帝为平息议论,决定暂不追究虞云,将他软禁在宫里。
白昸琇走出天牢,看着牢外灰蒙蒙的天空,转身回望牢房,不过几日,他几经生死,从名门之后沦为罪臣之子,当真是人生如戏。
王严早早等在外面,白昸琇心里惦记着虞云,一见到他便急着追问虞云的消息。王严道东宫已解禁,虞云正被押往别处。
“我去看看他,”白昸琇一听,抬脚便要往东宫去。
王严将他拦了下来,“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白昸琇一心想着虞云,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绕过他急匆匆往东宫跑去,还未进大门,便见禁军的人正押着虞云迎面走出来。
虞云看到白昸琇,停下脚步,白昸琇也跟着止步于宫门外,两人隔着东宫的大门和禁军的官兵遥遥相望。自那日回宫,不过数日未见,却是风云叠涌,再相见时,恍如隔了一世之久,两人的目光交织在彼此关切的眼神里,似乎唯有这样的凝望,方能一解这几日的牵挂。
第36章 月满西楼
禁军官兵催促了一声,虞云对着白昸琇浅浅笑了一下,从他身边走过。白昸琇想要追上去,王严已追了上来挡住他的去路,厉色道:“白昸琇,你想要抗旨么!”
“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陛下的意思是要彻底封锁此事,陛下不杀虞云,已是天大的恩德,你若真为他好,这段时日,还是少与他来往,免得又生出些流言蜚语,陷他于不利。”
白昸琇还想再说什么,王严摆手打断他,“好了,不必多言,你先回去吧。”说着便要领他出宫。
“教官,”白昸琇想起燕琌太子,叫住他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王严停下脚,背对着他站了好大一会儿,方道:“你不必担心。”
白昸琇眉心一动,听出这话中有话。他左右飞瞄一眼,见四下里无人,上前一步悄声问道:“教官,你们是不是已想出了应对之策?”
“这个你不用过问。”
“我怎能不过问,”白昸琇对着王严的背影言辞恳切道:“教官,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与殿下的感情您最清楚,如今殿下身陷险境,我断然不会作壁上观,独善其身。”
王严强硬的背影微微有些松动,转身看他,语气柔和了许多,“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你知道,以免惹来杀身之祸,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白昸琇听了登时恼火,斗气道:“教官不肯相告也罢,我自有地方打听,我也不怕什么杀身之祸,只是万一打听的不对,坏了事,可怨不得我。”
王严深知他这是气话,拿话要挟他。但也知道依白昸琇的个性,若不告诉他,他必定不肯罢休。他叹了口气,妥协道:“你随我来吧。”
两人进了教官署,里头已有多人在等候,白昸琇一一看过去,皆是东宫羽林卫,燕琌太子的心腹。众人看到他,倒也没顾忌,事关燕琌太子,无论事情大小,白昸琇都算不得外人。
众人冲白昸琇点头致敬后继续议事,王严属下摊开了地图对王严说道:“林教官,属下几个商议了一下,这条路比较偏僻,途中又有一处悬崖,容易躲开眼线,便于行事,是最佳的线路。”
白昸琇一脸疑问地望向王严,王严解释道:“行刑前,殿下会向陛下请旨前往宗庙祭祀先祖。等殿下祭拜完之后,我们会在途中设法用空轿子调换太子殿下的轿子,再制造殿下坠崖的假象。”
白昸琇点头会意,想了想又有些顾虑道:“此次之事,戴则渊显然是计谋已久,做了十足的准备。殿下祭拜先祖是大动作,这只老狐狸不可能没有察觉,如果他在途中设下埋伏,殿下凶多吉少。”
王严满脸愁容,叹声不语,另有一人无奈道:“这些我们早已想过,可是如今唯有这个法子可行,我们只能背水一战。”
白昸琇心下想道燕琌太子已是禁军的囚犯,出行必有官兵看押,便问道:“随行的官兵可有我们的人?”
王严点了点头,白昸琇追问道:“是谁?”
王严看了他一眼,说道:“杨书荣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最信得过。”
“杨书荣?”白昸琇看着那副地图陷入了沉思,神色愈渐凝重。
从教官署出来,白昸琇独身一人出了皇宫。
金府管家和狗蛋一早便在宫门外等白昸琇,看到白昸琇完好地出现在宫门,狗蛋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哭着冲上去抱住他,呜呜呼呼地哭了起来,可见这几日的担惊受怕。
白昸琇拍拍他的哭得颤抖的肩膀,强笑着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