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从齐江天出现,你就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即使努力掩饰,但内心的波动仍会时不时流露出来。易容,只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体态,却改不了心。”
郁景兮默默垂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不仅如此,我们一到平粱,你就天天到郁家门口的酒摊上买酒,一去就是很久。可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爱喝茶,不爱饮酒。更巧的是,齐江天出现后,你就再也不去买酒了。若我没料错,那些日子你是在郁家附近等他吧?”
闻声,孟散和郁景兮同时看向旁边,却见袁玖一袭白衣,摇着扇子踩着轻步从花丛中微笑而来。
活脱脱一个月下美人。
“你对郁家了如指掌。今日你我去找房子,你若是头回来,怎么可能一点儿弯路不走就找到最合适的房间?打西边过时,我说要住西厢,你坚决不同意,说那是小姐住的。我问你怎么知道,你支吾了半天,才敷衍说小姐一般都住西厢。我倒奇怪,我是派人查过才知道郁家原有个小姐,怎么你个不出山林的医者,竟比我知道得还多还清楚?”
袁玖走到孟散身边,讲故事般语气轻快,“还有今夜专门跑到这花园里,也是因为药液味道浓,怕我们明日闻出来,想做掩饰吧。”
郁景兮愣了愣,随即颔首笑道:“袁教主聪明过人,细致过人,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袁玖说着,突然用扇子遮住嘴巴,往孟散那边靠了靠,悄声道:“长得真好,身段也漂亮。你说他与寒衣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孟散一脸黑线,“教主,办正事要紧。”
“好,办正事。”袁玖将扇子合上,清清嗓子。
“郁公子,据我所知,郁家乃北方第一富商,同官府交往甚密,同江湖人并无来往,何以会与齐江天结下灭门之仇?你身为郁家少主,又为何懂得如此高明的医术?我教秘传的易容术又是如何习得?还有,”袁玖顿了顿,语气一变,“你与齐江天究竟是何关系?”
郁景兮神色一紧,沉默不语。
“袁某大胆一猜,齐江天腹中的孩子,恐怕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吧?”
又是一阵沉默,郁景兮的目光往东厢看了许久,突然一声叹息,抬起头,却是一脸疲倦的苦笑。
“袁教主猜得不错,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猜,与猜中,到底是两码事。
这个事实,要让孟散好一阵消化。齐江天在他眼中是个怪异乖戾冷血无情的人,他怀孕已经够让人惊叹了,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他爹却更令人惊叹!
齐江天,居然被一个毫无武功的纤细书生弄大了肚子!
郁景兮看看月色,面上有些着急,“袁教主,孟公子,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以郁家之名向两位保证,此举实属无奈,绝无恶意。医术和贵教的易容术,都是得一位高人指点,在下一定会向两位讲清楚,只是今夜时间不多,有些要事,必须要办。”
看他神情迫切,孟散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方才给齐江天下了药,为什么?”
郁景兮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与他有些误会,以致暂时无法相见。可我知道他口是心非,他想见我,却不肯承认,我也想见他,否则便不会随二位来此伤心之地。我方才给他用的药,既能安眠,又有致幻作用,让人如处梦境之中,现下药效将至,还望两位成全。”
袁玖和孟散明白,他是想以郁景兮的模样,装作与齐江天在梦中相见。见他说得诚恳,又是一片真情,反正没甚威胁,袁玖便同意了。
郁景兮谢过他们,先走一步,袁玖和孟散远远跟在后面。
“小散,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心肠太软了?”袁玖皱着眉,突然问道。
孟散一怔,继而笑说:“就当是为即将出世的孩子行善积德。”
袁玖往小腹上摸了摸,认真思考片刻,道:“理由不错。可我这不叫即将出世,齐江天那个,才叫即将出世。”
“有他在,教主也好学学经验。”
“我也这么想,”袁玖一边摸肚子一边低声念叨,突然抓起孟散的手压上来,“你摸摸,真的大了,是个圆。而且里面好像在动,你仔细摸久一点儿。”
孟散只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摸,确实……有了弧度,有那么一两下,也确实有突突跳的感觉。
“怎么样?”袁玖笑得十分开心。
孟散抽回手掌,中规中矩道:“恭喜教主。”
袁玖笑容一收,“难道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