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身份的差异。南竹不羡慕,只是有点感叹与惆怅。
叹人各有命,怅世事无常。
齐峰送南竹到了霖轩便匆匆离去,他即为齐澜副手,身居要职也是理所当然。
东霖早朝,凡六品以上官员皆需列席在位。齐澜乃当朝第一将军,正一品武将,这齐峰,至少也有从四品的官职。
只是南竹似乎还低估了对方,故而听得旁人惊叹般一句,心底还是微微讶异。
“今日齐司命竟然带了随身侍从。”
司命,东霖掌皇城安危之职,乃正二品。
南竹不曾想,一位需跟随将军出征的副将,竟还能担此重任。抑或是,一切结果皆有因,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对自己的心思暗自摇头。怎么就忘了醒来时对自己说的话,怎么就思索起了最不该涉及的事来。
“啪。”
突然的异响让南竹循声而望,原来是一同样小厮打扮的男子打翻了桌上的瓷杯。
“抱歉。”
男子起身,自顾自捡起地上的碎片。小小的插曲并无太大影响,这霖轩本就是东霖官员早朝时,随侍小厮仆人们等候歇息之地。故而打破了什么,自己处理了去便好,并不算什么大事。
南竹静静的找了个偏远的角落坐下,他说不了话,也没想过要合群。
以前的经历让他早就懂得,不能开口的自己要合群,着实费劲。而南竹,也从没觉得有费这劲的必要。
他虽是静侯,却并非注意到周围的人对自己投来的眼神。
都说打狗还需看主人,南竹嘴角微勾,此刻他算是得以体会。
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可微长的内衬袖子,却是上好的绸缎。内敛朴素,却又半分外露。能让小厮穿得起绸缎衬衣的,必定是东霖数一数二的大官。
看来,自己的主子是早就替自己想到了这点保护。
百般无聊,昨日至今都未好好休息的南竹犯起了困意。
眼皮颇重,努力想睁开的结果,是反而更难坚持住。
他的主子他家大人还没回来。
这样的意识让南竹终于抵不住困意合上双眼。
“啪”
异响又一次不期而至,声音虽远远轻过上次,可伴随着南竹肩上的重力,还是惊醒了刚刚浅眠的南竹。
反射性的开口,错楞的看着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是刚才那打翻瓷杯的人,而现在他正一手搭着自己的肩,见自己醒了,更是大咧咧的坐到自己身边的空椅上。
南竹看了看四周,大伙儿的话题已经偏得离谱,自己能成为他们话题的时效,也不过短短须臾。
好事,这倒是件好事。
果然,官家下人就是和市井之流天壤地别。
只不过,此刻突然冒出头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似乎是个异类。
“你叫什么?”
南竹指了指喉咙,摆了摆手。
“你不会说话?”男人看着南竹的动作,只是眼底惊讶一闪而过,而后指了指自己,道:“钟璃。”
他叫钟璃?钟?当朝宰相家的人?
南竹好歹在青楼为仆过一段日子,这东霖大大小小琐琐碎碎的杂事,总是听闻不少。
当朝宰相姓钟,钟家乃三朝氏族,权倾朝野。所谓文钟武齐,便是指东霖俩大家族了。
这些事,在东霖可是家喻户晓。
怪不得没人和他说话,原来并非不说,而是不敢说。
南竹觉得好笑,他又想到了一句话:狗咬狗一嘴毛。只可惜,自己是只病猫,而非猛犬。
“你笑什么?”
原来自己真笑了出来?
原本的笑意在听那钟璃说出这么句话时,顿时僵住。
“为什么笑?”
南竹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庆幸口不能言的一天。
“罢了。”钟璃没追问,他往后靠了靠,与南竹平肩坐着。见南竹看着门外,他也跟着看向门外。
俩人都不说话,却也彼此耐得住寂寞。就这么静静坐了好久,南竹不动,钟璃也不动。南竹不能说话,钟璃也跟着不说话。
直到旭日高升,直到钟离突然起身,打破了这份存在于俩人间的宁静。
“我走了,明日见。”
南竹不明白,他搞不懂钟璃。见那人走出霖轩,心想:这地方,还是能自由进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