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跃日城,阳光还不热烈,大街上的空气还有些微寒,道路上的行人还都穿着略厚,大部分都行色匆匆。
长街的尽头缓缓地驶过来一辆黑色的老式汽车,后面跟着分裂成两排的身着制服的警察,街上的百姓瞟了一眼,纷纷给汽车让道,这辆排场一看就很大的汽车缓缓的停在了钱府门前,车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肚大腰圆,身上同样穿着制服的老人,拄着暗红色的龙头拐杖,从车上走了下来,脸上尤带着怒火,大步流星地跨进了钱府的大门。
“老爷。”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钱府管家连忙躬身行礼。
“嗯。”
钱大发随意的应了一声,踏进了正厅,回头吩咐了一句:“去把大少爷二少爷给我叫过来。”
“是!”
挥挥手,遣散了身边跟着的众人,钱大发在最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凝眉沉思,越想脸上的怒火越重。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他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钱修崖刚好在家,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下人找到他的时候,便急匆匆地过来了。
钱大发并没有先回答钱修崖,反而往他的身后看了看:“你弟弟呢?”
听到这个问题,钱修崖平稳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不知道。”
看到父亲责备的眼神,钱修崖苦涩一笑:“父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弟弟耳边说了什么,最近弟弟跟我的关系明显生疏了,他这几天都约了一帮同学,每天早出晚归,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笑容背后的苦涩被钱大发看在了眼中,忍不住就有些愧疚,钱大发叹息一声:“修崖啊,别怪父亲,父亲这些时日越发的感觉到,对这个家的掌控有心无力了,你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把这个家握在手中,保护好你弟弟和你娘,你弟弟性子太天真,这个家交到他手中我不放心,我唯一放心的就只有你。”
钱大发这几句话说得真挚,然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钱修崖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里的冷然。
“作为哥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青年静静的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身上的那种如松如兰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难能可贵的是那个还并不宽厚的脊背,竟然能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
钱大发满意的点了点头,见到青年身上穿着的洋西装:“这是要出去?”
“嗯,要见一见家里的几个管事,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那就推了吧,咱父子两个说说话,你也给爹出出主意。”
钱修崖顺从地听从了安排,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最近东省的局势是越来越紧张了,那群不要脸的侵略者装备精良,军队训练有素,最近已经跟东省的政府交了几次火,东省这边被打的屁滚尿流,不敢再轻易出兵,这便罢了,上头的某些人竟然也不要脸起来了,拿着这次的战争说事,非要底下的人进献一批物资,说是要换成粮草送往前线,实际上呢,不过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中饱私囊,跃日城的这群窝囊废,竟然想着让咱钱家出跃日城的这份额!!真当咱们都是软柿子吗?!一个个的,真是反了天了!!!”
一说到这个,钱大发就怒不可遏,虽然大家都知道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人明着说出来,该往上进贡还是要往上进贡的,只是这一个城的份额,本来就是各家拼凑出来的,现在却要自己一个人承担,那群人想得倒美。
“咱可以出咱们的那一份,但是多余的,绝对不能答应,上头的那人本身就是狮子大开口,一个城的份额,要是全部都让咱钱家掏,一下子就能把咱的家底全掏空,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钱大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钱修崖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委婉地向自己表达:快给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委婉的拒绝那群贪婪的老家伙!
自从上了年纪,钱大发的脑子就越来越糊涂,一些大事上,他做的决定,还不如钱修崖这个刚满17的小孩,索性钱大发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斤两,从那之后就经常委婉得找钱修崖商量事情。
“父亲,你钻牛角尖了。”青年静静的听着钱大发发火,蓦然间抬起头,眼神平静:“父亲,这城中很多百姓都当我们家是一只病猫,难不成您自己也被他们传染了,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只病猫,而是一直静静歇息的老虎。”
我们有尖利的爪牙,只不过我们不屑于亮出来而已。
一句话,让钱大发眼前豁然开朗,对啊,当这个警察署署长十几年,暗地里培养了十几年的势力,早些年还帮助钱家铲除过很多对钱家怀有异心的人,这些年自己力不从心,倒是疏忽了他们,不过,就算是疏忽,每年该给的钱,该招的人都没有落下,手中握有强大的武力,为什么还要屈居人下呢?!!
“哈哈哈,好,修崖……”
钱大发大笑几声,刚要夸奖一下钱修崖,门外就猛然闯进来了几个青年人。
“父亲!父亲,那万家简直是太欺负人了,父亲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钱修漪满脸气愤,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场合,带着几个同学就闯了进来,大步跑到了钱大发的面前,抓着钱大发的手,委屈的说道。
他跟钱修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人会把他们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