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照射到付子扬的脸上,那是一片雾蒙蒙的白光,迎着付子扬那温和的笑脸。
惠娘突然把心放宽了。
自己不管允业,还有谁去管他呢?付子扬的话绕了一大圈,还是认同了自己的做法。这让惠娘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这样想着,惠娘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她对着付子扬笑了起来。
“呵呵,真是……付大人一肚子的学问,这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惠娘也不顾付子扬是不是爱听,一边给付子扬倒着茶,一边笑道,“我看啊,什么样的人,都敌不过你这张利嘴!”
付子扬依旧淡淡笑着,嘬着茶水,向窗外望去。
寒冬腊月,白雪皑皑,万物在皆沉睡于雪底,等待着苏醒。
突然一阵响声,御花园的水池中央厚厚的冰块竟塌了下去,露出一条三尺长的裂缝。裂缝里突然有了动静,一条黑锦鲤猛得一下跳出了河面,身子在冰面上弹跳了几下,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呀,”宫里的小太监看到了,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惊叫了一声,“这锦鲤足有胳膊这么长呢!这冬日见锦鲤破冰,可是好兆头啊!”
“是啊是啊,眼下正要立太子,这可是个好兆头啊!快,把它再放到水里去,别让这鱼在冰上给折腾死了。”
“恩。”
锦鲤被放入了水里,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一边是太子的册封,宫内上上下下筹备大典,好不热闹;而另一边,则是永昌王的谋逆之言流窜四野,酝酿着不祥之兆。这个寒冬,是注定不能太平了。
方才被太监放走的锦鲤,翻着肚子在窟窿里游了两下,又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觉得写得比前两章顺了。
10月3日凌晨修改
☆、怀袖居
4、怀袖居
淮南山朝南而立,置于京城十里处,是皇族打猎玩耍时首选的去处。较之方圆数百里的巍峨,淮南山算不得顶天立地。可它也不矮小——平缓的山脊上,是大自然播种下的奇花异草,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怀袖居就居于这淮南山的悬崖边上,每日夕阳落山的时候,怀袖居就迎着太阳。郑屹之曾叫人在门前的小路上安置了枯枝和矮树。淮南山这样天然的屏障,再加上人为的隐蔽入口,叫外面的人即使路过,也丝毫不能发觉这处私密之所。
“屹之!”一阵勒马声在怀袖居外响起。
郑屹之就蹲坐在怀袖居门前的巨石上,一声不响。
魁梧的身材,加之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他本就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份坚毅。夕阳的余辉洒在了他常年征战的饱满身躯上,叫人以为这不过是一块大自然的雕塑,恰是与这坚石融为一体的。
三年前,永昌王仍是声明显赫的大将军,曾让其小儿子郑屹之在一年一次的秋帏演武会上露了身手。郑屹之自小习武,天赋极高,又立有军功。会上,郑屹之离靶退后三百步,取出三箭齐射,三箭竟全然射入三个并排的箭靶靶心。皇上见他箭法了得,即刻间龙颜大悦,举手要封赏,孰不知却让朱允业相中了。皇帝顾及允业还尚未当太子,便没有赐郑屹之贴身侍卫一职,却赏了屹之善骑侍中卫的职位,让屹之保护允业。
自此,两人便成了形影不离的莫逆之交。
允业性子谦和,与人交谈皆以礼相待,却鲜闻其有什么情投意合的朋友。郑屹之的出现,正巧合了他的心意。郑屹之的沉默、冷酷、包容,正迎合了朱允业的健谈、聪敏、任性;再加上郑屹之一身的功夫,正补足了允业不甚擅长的武学。这些都让允业觉着自己遇见了知己,一见到他的屹之兄,便无话不谈,无言不说。
郑屹之也是,他虽是大将军永昌王府的儿子,却是庶出的出身。他的母亲刚生了他,就与她的旧爱双宿双飞,给了永昌王一个天大的难堪,这叫永昌王极不待见他这个儿子。允业的出现,像是补足了他心中的空处。
在府里的时候,未曾有人愿与郑屹之交谈。这也养成了他沉,而朱允业却愿与他畅谈天文地理,叫他心中不甚欢喜。他面上虽是一如既往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欢喜的。他瞧允业的时候总有一丝温和的表情,也是旁人不能见到的。
他爱允业日日缠着自己,更喜欢他要自己教他习武;他也爱与允业执子对弈,看他难得的冷静认真。
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一个是不遭父母待见的将军之子,却同样感受着寂寞,孤独。唯独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觉着心中生出的温热。
可如今形势变化了,两人曾叫人羡慕的私交,却已变了味。
那不仅仅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变化,这流言流窜在两人之间,叫两人竟也生出了嫌隙。
允业走向屹之。屹之却没有说话。
不安。
屹之微微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你来啦。”
说完,又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是啊!怎么了?屹之兄见到我,一点儿都不高兴么?”
允业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变得有些急促。他已察觉了今日的异样。他与他的屹之兄已三日未见。这三日若是在过往,定是如同隔了三秋,叫两人坐卧难安了;可今时今日,他的屹之兄却似不愿见他似的,竟没有正眼瞧他。
“屹之兄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只是等久了,倦了。”
屹之随手拔下了手边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