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消失了,他匍匐在地,眼前的火焰忽然化成一片水雾,瞬间模糊起来。君无泪感觉自己被莫名的力量拉拽着,坠入了一个深潭,一点点沉下去,沉向无底的深渊。
冰冷的感觉漫溯全身,空气被挤压出胸腔,大脑有瞬间窒息的感觉。他挥动着双手,却无法碰触到任何东西,恐惧地睁大了双眼,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透骨的寒意贯穿了胸膛。
他猛然张大嘴,倒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水倒灌进嘴里,呛得他痛苦咳嗽。
梦中的他变得很虚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死亡。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一只可以将他拉出泥藻中的手,一束可以点亮黑暗的光……
傍晚,鳴玉站在床边,看着蜷缩在床榻上的君无泪,他眉头皱着,像做了什么噩梦,却醒不过来。
秀眉轻蹙,他低声问身后的人:“他下午又做噩梦了?”
雪琦在香炉中点燃了一支新的熏香后,垂眼立在一旁,“回主上,护法大人午膳后就一直睡到现在,下奴叫了几次他都醒不过来。”
最近,君无泪的伤恢复得很快,但是精神总是不大好,嗜睡却噩梦连连,人虽然养胖了一些,眼下的青痕却十分明显,平常全靠药撑着,才让人看不出异样来。
鳴玉面有忧色:“今天大祭司来过了吗?”
“来过了,早膳后大祭司就过来给大人诊脉,针灸,还泡了药浴,与往常无异。大祭司还说,从今日起在大人喝的药中,要多加几味宁心安神的草药。”
鳴玉点点头,略一沉吟道:“这次加了什么药?”
“茯神,柏子仁,川芎,朱砂,琥珀,桑女叶。”
雪琦仔细回想,接着汇报了一天的情况,连君无泪今天多吃了几口什么菜都一一详述。
鳴玉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满面倦容的青年,原本淡漠的面容稍显柔和,眼底划过一抹柔光。
雪琦立在一旁,忍不住偷瞄自己的主上,见他嘴角仿佛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忍不住暗自叹息。
一缕缕青烟从香炉袅袅升起,清幽的兰香在空气中淡淡弥漫。
“点的什么香,怎么和原来用的不一样?”鳴玉忽然抬头,状似不太经意问道,落在雪琦脸上的目光却有一丝凉意。
“主上,这香是水石蘭,前些天大祭司让换上的,他说这种药香能助护法大人静心宁神。”
雪琦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主上会关心这种小事,但转念一想,君无泪的生活起居从大到小,哪件主上不是样样上心?
“这香用了多久?”鳴玉皱眉看他,语气变得有些冷硬。
“从初四那天算起,已有半月左右。”雪琦恭敬地回复道。
鳴玉低头看着昏睡中的人,表情渐渐有些凝重,一只手搭上君无泪的手探查脉象,瞳孔稍稍一紧,脸色陡然一沉。他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寒意沿着背脊一寸一寸向上攀爬!
他当机立断,连在君无泪胸口点下几处大穴,掏出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反手握住他的手:“无泪,睁开眼睛!我在这里,快醒一醒!”
朦胧中,有人推他,听不清那人说些什么,语气有些焦急,紧接着,君无泪闻到淡淡的梅花香,馥郁的冷香仿若冰雪消融于梅林一般的好闻,沁人心脾。
熟悉的气息环绕着自己,很安心,君无泪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终于不再是无边黑暗,一个浅浅的人影映入了眼帘。
君无泪慢慢仰起脸,看到一双漂亮透明的眸子,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捕捉到男人眼睛里浓浓的担忧与挣扎。
“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吗?”鳴玉的声音有些急切,透出丝丝担忧。
“头疼,感觉好像有个人在用锤子一下下砸我的头,这一觉睡得我好累。”君无泪按了按太阳穴,刚刚睡醒,脸色显得有点憔悴,加上衣衫凌乱,倒真有几分柔弱的味道。
鳴玉果然担心起来,握着他的手就准备给他输灵气,却不想被君无泪反握住自己的手,稍一用力,就被他带进了怀里。
“不用这么麻烦,其实只需要这样……”君无泪的眼眸深处,划过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手指摩挲着他鬼面具的边沿,冰冷的质感一下下撩拨着感官,“让我看一眼好吗,你的样子?”
鳴玉望着他,眼睛忽然闪了闪,黑的像一个漩涡,他低低地笑:“那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两个人离的很近,君无泪能闻到鳴玉脖子附近的味道,非常非常浅淡的梅香,更多的是鳴玉的味道,那种有些霸道,又分外诱人的味道,满满地充盈着鼻腔。
他仿佛受到了蛊惑,感觉那样的味道好像是一种瘾,在身体里悄悄蔓延,他扶着床边爬起来,伏在鳴玉耳边轻声低语:“从今以后,就用我的一颗真心来换,可好?”
感觉到鳴玉一瞬间的仲怔,君无泪的手绕到鳴玉脑后,轻轻挑起面具的束带,灵巧的解开,鲜红的鬼面具落在了自己手中。
那是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绝对出色,直挺的鼻梁,眉眼俊美,狭长的凤目在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凤目深邃却光华流转,能深深把人的魂儿给勾了进去。
“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鳴玉回过神,水色的薄唇微微向上勾起,嫣然轻笑,极美的凤目勾人心魄:“你就用自己来偿吧。”
鳴玉的声线低哑,说话的时候狭长的凤目眼尾上挑, 青丝如瀑般的垂落下来,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