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申吸了吸鼻子,也许是茶水间的湿气太重,他的眼睛竟有点潮。
“这个算工伤吗?你们公司难道不给赔?”回到病房,林思申已经恢复了正常,把茶杯递给陈璠时,他忽然想到。
“算什么工伤啊,明明是我自己和别人打架,领导昨天倒是来慰问过了,劝我以后别这么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车队是各自承包的,交了份子钱其他都是自己的,谁还管你半夜开车出的事啊。”
“那……钱够吗?”林思申拧起了眉,他现在只恨自己不是学法律的,读到高中,脑子里除了公式单词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钱不够你借我啊?”陈璠看着林思申的样子笑了起来,边说边伸出手,揽住了坐在床头的林思申的肩,“别被哥的样子吓到,我还不至于你想的那么落魄,几百块的医药费我还出的起,看把你愁的,我媳妇都没你这么着急!”
“有钱也不借你,找你媳妇要去!”林思申一把推开嬉皮笑脸的陈璠,心里被他最后那句话堵得全身的供血都萎了下来。
担心难过个什么劲,你算人家什么人?林思申问自己。
兄弟不成吗?兄弟表示一下关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有一个声音回答。
临走前,林思申帮陈璠泡了一热水瓶开水,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又把纸篓挪到了陈璠伸手可及的床下,并帮他掖好了脚下的被子,最后还不忘看了一眼他那因为打了石膏而变得更加壮硕的右腿。
“明天我再来看你啊!”林思申拍了拍那石膏。
陈璠迅速扭曲了一张脸,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嘴巴张成了个圆,却不发出声音。
“别装了,我真走了啊,上课快迟到了。”林思申知道自己的力度,懒得再理床上的人,快步走向了门口。
“嘿!小申……”身后,陈璠喊了他一声。
“干嘛?”林思申转过身,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没,没什么,路上小心点啊。”陈璠弯了弯嘴角,朝他甩了甩手。那眼中分明是并不掩饰的感激,林思申心里微微一热,再迈开步子时,只觉得踏实又满足。
回到学校,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好在刚打铃几分钟,又好在是李清海的课,所以林思申并没受到什么阻碍便进了教室。他想,下一次他应该一路小跑才行,赶上前一班车回来的话,下午的课就绝不会迟到了。
刘堃告诉他中午强磊来找过他,见他不在还给他留了张字条。林思申接过那字条,只见上面的字大且有力,“下午放学操场上见!”
林思申只觉得头嗡地大了一下,这人还真是能自作主张,自己每天放学都是撒腿就跑的,因为不赶在下班高峰期之前乘上公车,那回家的路就会变得很煎熬。
所以,谁有空跟他操场上见……林思申顺手把那纸条搂成了一团扔进了课桌里。
接下来的几天,林思申觉得自己忙得像被人狠狠抽着转的陀螺,怎么都停不下来。
早上一大早起床,偷偷里塞水果,上午上完课便奔到食堂打上好几个菜打包外带,然后冲到医院在陈璠还没吃完饭前和他一起“完成任务”,没坐几分钟又得赶着回学校以免下午上课迟到,然后晚上乘公车回家,做作业看书到半夜,如此循环。
林思申的妈不知道自己儿子这么频繁地跑去“探望”陈璠,还当他念书念得忘了旧友,一日还专门炖了一煲猪脚汤让林思申带给陈璠。
林思申接了汤,忽然觉得自己的妈可爱极了,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在她身上闪闪发亮。只是他提着汤走进病房时,才忽然想起,陈璠住院几天来,那位重要的女性似乎从未出现过。
当天临走,忍了很久的林思申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我怎么每次来都碰不到王同学啊,她来看过你吗?”话一出口,林思申觉得自己实在是问得不高明,尽管,这已经是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出口的话。
果然,陈璠笑道,“原来你每天来我这儿,不是为了看我的啊?”
林思申气结,索性提了空保温杯直接走人。
不过陈璠到底是伸长手拉住了他,“开个玩笑,知道你关心哥的终身大事。王同学她倒真是没来过,因为我没告诉她这破事儿。”
你不告诉她,难道她也不问?林思申腹诽着。
“上高中后,她挺拼的,和她爸关系那么不好,还不是住到他那边去了,周末才回橡胶厂。所以,我这点事也不想专门去告诉她,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反正没几天就出院了。”陈璠继续道,已经收起了之前玩笑的表情。
“你们这朋友谈的……”林思申冷哼了一声。
那一整个下午,林思申心情都不好。
原因当然是陈璠,他和陈璠间很少谈到王鹦枝,要不是这几天他实在好奇王鹦枝有没有来过医院,他是绝对不会在陈璠面前提她的。可是,毫无意外地,只要提到她,林思申就会被郁闷到。
陈璠说到王鹦枝时的表情,他说的那些足够“体谅”她的话,无不令林思申羡慕嫉妒以及,灰心。又或者,他自己也从未抱过期望,所以心灰着灰着早已习惯。
不过这一次,他多少为陈璠不平。那么认真的男孩,那么无所谓的女孩……如果自己对陈璠没有其他的想法,作为朋友,他一定会提醒陈璠吧。
只是,如今,他没那立场。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体育课,班上也不知是哪个男生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