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有想到啊,”平时沉默寡言的第一摄影师今天难得敞开了性子,两大杯伏特加灌下去之后,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地和大家一起闹腾,“那时候天天累得像狗一样,虽然知道片子是难得的精品,可如今这样的盛况,在当时可是难以想象。”
“可不是,”化妆师笑笑,往自己杯子里兑了点冰酒,红通通的指甲往桌子对面指指点点,“那时候你们两个天天腻在一起呢,有时候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真人还是正在拍摄……真是,都以为自己累得出现幻觉了。”
沈悠笑着遥遥向她举杯:“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我们共同努力孕育出的结果,会在电影史上留下她的名字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在发光——他们深知简影帝的话没一点儿虚假,近日来《易位》的火爆成功有目共睹,那一项项让人喘不过气的大奖像雪片一样飞过来,过去获得他们一句称赞都难如登天的刻薄影评人们口中只剩下了惊叹的话语。
“真是……”导演的眼睛里甚至有些湿润了,他埋头喝了一大口酒,喉咙像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最辛苦的还是vi,”摄影师又举杯喝了一大口,醉醺醺地转头望着隔座儿的简哲,“那场戏……那场、长镜头,当时我们好些人拍着拍着就哭了,不知道怎么就心里堵得慌——那时候连着好几天都不敢直接跟、跟你对视。”
沈悠报以温和的一笑,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夏哈哈一笑,又开了一瓶香槟:“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豪气干云地向大伙儿举起来,“那些艰苦的日子早就过去了,现在可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都开开心心的,可不许有人难受!”
“chee!”
导演切了一块儿肉,举叉送进嘴里:“你们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剧组是什么剥削劳工的种植园似的,你们都是旧社会的黑奴么?”
“可不是,”灯光师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肩膀,感叹道,“你看你又说这个话题……只要说起来咱们就没人能轻松吃完这顿饭,行行行了,喝酒!”
大家都是一笑,乒铃乓啷地继续举杯。
封闭性极好的包厢里聚着最近几天的世界娱乐圈里最炽手可热的一批人,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音乐声和闪动的灯光把一切衬托得更加迷乱,在外面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们完全卸下了人前的架子,一个个都像是在毕业酒会上喝得神志不清的大学生,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窝一会儿,待会儿再迷迷糊糊地蹦起来继续嗨。
真难以相信他们是在半个月内天天连续飞行六个时区的家伙。
不过积累下来的疲劳到底不可能凭空消失,大伙儿闹到后半夜,终于撑不住了。
——对这些人来说熬夜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算狂欢到第二天下午都应该神采奕奕,可连日以来的奔波和心理上的紧张疲惫已经让他们非常疲倦,只是在精神极度亢奋的时候感觉不到这一点。
今天最后的一站宣传完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在潜意识里放松了绷紧的那根弦,再加上酒精的诱导,终于把“钢铁战士”们全部放倒了。
最后只有简哲还算清醒。
这话说得不准确,唯一清醒的应该是沈仙君才对——凡间的酒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作用,除了甘松运气化掉那些进入身体的酒精多费了些力气之外,仙君今天晚上顶算是陪一桌子人喝了尝味道独特的水。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浮现出“04:28”的字样,沈房里横七竖八躺了一片的同僚,深深地感觉到本不该有的头疼。
尤其是某个死搂着他的腰不松爪子的混蛋,那双结实的胳膊就像铁箍一样,要不是简哲的身体早被他强化过,这段时间一来也好歹把因为电影减掉的肌肉练了些回去,他都担心明天自己会不会腰疼得站不起身。
他打了个电话给这些大佬们同样在会所里歇着的助理,让他们各自把负责的老板安安全全搬回房间,千万不能叫外人瞧见。
最后只剩下一个姜夏,沈仙君想了想,深觉趁着“酒后乱性”这个名头把事情定下来好像不错,就干脆把人扶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这种场合赛莉和赵宏都不会跟来,姜夏本身很少带助理,简哲的那个小助理也早被他打发到楼上的其他客房去,富丽堂皇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沈悠一路扶着个大男人直奔房间,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然而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沈仙君很快就会发现,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喝醉了酒的男人死沉死沉,好歹有甘松作为外挂沈悠搀扶得还不算太费解,可饶是如此,最后关上房间门的时候他还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被好不容易扶回来的姜影帝竟然就那么瘫在地上不动了,看那样子要是沈悠不管他,他就能揪着软软的长毛地毯睡一个晚上。
反正房间里暖气开得不错,倒也不用担心着凉。
“……”沈悠揉揉额角,有些郁闷地问甘松,“他怎么就能醉成这样……要是放着他不管,明天早上一定会很难受的吧?”
到这会儿他原先有什么小心思也都散了,姜夏根本上喝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现在别说让他干点儿什么,恐怕就是让他从地上坐起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应该……会吧……?”甘松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现在他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宿醉后不作任何处理明天肯定有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