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指了指自己鼻子上的纱布,又指了指林君西消失的方向。
“他给你看的伤?”
陈师傅猜着傻子的话,心里还觉得有点奇了,那混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仗义了。
接着他又看见傻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把手掌摊到了自己的面前。
陈师傅看了看那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傻子。
傻子还眨巴着眼睛,手指来来回回地比划着林君西消失的方向,“他,给他。”
“…啊?”
“他…给他,他疼。”
陈师傅沉吟了半晌,再抬头瞧瞧傻子,眼里愣愣的。
林君西这包烟一买就买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店里一切如常,他的面上也是轻轻松松,一看就是仇报了。
只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屋里好像进来过人。
他也没在意,心说肯定又是谁上他屋里偷懒来着,便只往床上一栽,顺屁股上的兜掏出钱包,点着里面一小沓钱。
那是他今天赚的外快,事儿谈完不说,临了还讹了点儿看病钱。
手机又震了,林君西拿出来看看,是条短信,读完了以后心里又有点犯堵,那是他亲妈给他发的。
林君西叹了口气,把钱收进衣柜底下掩藏隐秘的鞋盒子里,在心里算计着小账,然后墨迹到快黑天了,又还是跑到街角那个银行里,给一个账号里打了两千块钱。
第二天,当他看着按时按点路过巷口的傻子时,下巴直接掉地上了,随后额头上都冒出了青筋。
“卧槽,不是不是不是…”林君西托着大大的黑色垃圾袋,从后门的巷子里绕道正门口,上上下下瞅着正被陈师傅招呼到一边、用手抓面吃的傻子,“他他他他他这衣服,他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呢?”
陈师傅正坐在一边陪傻子吃面呢,傻子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只是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件黑半袖,下面是条沙滩短裤,那半袖怎么看还怎么有点小,不是太合身。
“哦,撞衫了吧。”
“谁tm和傻子撞衫啊?!”
“啊,那可能就是你的吧。”
陈师傅随口说着,看着傻子吃面连眼都没抬一下,目光还透着慈祥。
“……为啥啊?!”林君西要火儿了,“这半袖可是正品,我打折时候买的!都没穿过两次呢!”
“不就两件破衣服,”陈师傅嫌林君西麻烦,“我告诉你啊,以后你看着点,他要来了你就给他两顿吃的。“
“为什么是我看着啊?”
“人是不是你打的?”
“…啊…”林君西有点心虚,“咋着?”
“咋着?”陈师傅照他脑袋就一爆栗,“打了人你就得给人家负责。”
“我…去…老陈咱不带这样的。”
“小兔崽子你叫我什么?”
“不是,”林君西是真头大了,“陈叔,他是个要饭的啊!”
“要饭的怎么了,又没用你养着,少跟我墨迹。”
陈师傅两句话给林君西打发了,弄得林君西再不愿意也不敢跟他造次。
看着傻子吃完饭,陈师傅又在店门口戳了把太阳伞。
天气越来越热了,傻子脸上还带着伤,虽然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依旧疼的他动不动就嘤咛两声,手还老往纱布上摸。
林君西给他送饭的时候瞧见了,再烦也忍不住说他几句,拿筷子敲掉傻子的手,警告他不许摸鼻子。
然后这下好了,林君西感觉自己都快成新街一乐子了。
连着两天,陈师傅还是过了早晨忙那会儿就走,碰着傻子来了就瞧他吃完面走,碰不见傻子就叮嘱林君西一声还是直接就走。
陈师傅在这儿还好,陈师傅不在这儿,那伺候傻子的活儿就得他干。
也不是说林君西多抵触这种事儿,只是这行为让街坊邻居看了,也太没面儿了。
对面包子铺的王姐回来了,瞧见这情形还直夸林君西心善。可是王姐这么觉得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隔三差五总能看见别家店铺的人对陈氏面馆这边指指点点,心说这家饭馆的人好像有毛病,天天招一要饭的在门口呆着。
于是林君西就觉得这事儿干啦,好歹他也是一痞子,堂堂新街一哥,天天给一要饭的送吃的,可别闹了!
而且咱就不说他个人,咱就考虑一下陈氏面馆的形象,天天放一大傻在门口戳着,那也不是个事儿啊!
“所以陈师傅不给他换衣服了么,”刘哥叼着烟算着帐,也不太把傻子当回事,“而且你看,他多听你话啊,没白喂。”
林君西一脸生无可恋。
是了,刘哥说的没错,那傻子是特别听他话,不但听他话,还颇有一种把林君西认成主人的感觉,只要林君西一出来,他就眼睛冒光、看着他摇尾巴,然后林君西要出去干点啥,这傻子好像就有一种他走到哪就想跟到哪儿的架势。
这个就是让林君西感到特别想死一死的地方,他是真不明白,他不过就是给了傻子几次饭吃,他不过就是抢了傻子的东西,他不过就是害傻子受了个轻伤害,他不过就是带傻子看了个病,然后他怎么就跟被傻子赖上了一样,甩都甩不开。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雏鸟情节啊?”
“雏你妹啊,我他妈哪值得他雏了啊?!”
白冰隔着玻璃门看着靠在外面墙根下的傻子,没过一会儿,就叼着烟出去逗傻子玩。他对这傻子倒是不膈应,反正也赖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