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捱到大典结束,乍一有人起身,醒林便悄没声地隐匿在人身后,快快离场。
他出了大门,一路小跑进了院,迫不及待的回房关了门。果然,天掷还在。
天掷正提着茶壶,往茶碗里斟茶,见了他,停下动作问:“你慌张什么?”
醒林急的恨不得原地打转,扑到桌前,道:“这是多大的事,这是要命的事!你胆子太大了,怎么敢……”
他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天掷怎么不敢呢,若他不敢,世上则无人敢了。他是魔尊,还有谁比他胆大么。
天掷见他说此事,垂下双目,接着为杯里续茶,不以为意,道:“放下,要不了命。”
醒林依然急吼吼地,“那也不行,你现在立刻离开此处。”
天掷望着他,认真地道:“我上次与你分开,是因修为只有五成,我在忘月窟熬了半年,好不容易全然恢复,立刻来寻你,如今谁也不能叫我走开。”
醒林一滞,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忽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踢踢踏踏似有数人。
醒林还未回头,背后惊起一片寒毛,直觉不好。
果然,门被豁然破开。
龟蒙真人等站在门口,个个手持宝剑。他面带微笑,拱手道:“果然魔尊屈居此处,失礼了。”
天掷旁若无人地举起茶杯,转了半圈,放在唇边慢慢饮了。
他淡淡地道:“此地甚好,我开心得很,你失礼什么。”
龟蒙真人的目光不由得转向醒林。
醒林的脸顷刻通红。
龟蒙真人身旁的虞上清沉着脸,厉声喝道:“醒林!还不快过来。”
醒林暗地里攥紧自己的衣角,却没动。
天掷朗声道,“龟蒙真人,在下方才是不是将贵教宝器归还贵教。”
龟蒙真人十分警惕,“是。”
天掷紧接着道:“在下也想向贵教讨要一物。”
龟蒙真人不动声色,“请说。”
天掷望着他身旁之人的侧脸,道:“他。”
醒林怔住,门口众人面色不一,龟蒙真人脸上挂着笑,嘴上不客气,“天地鼎本就是我派之物,何来归还。”
天掷望向他,面色平淡地,“他也本是我的。”
醒林的脸上要炸了一般,又红又烫。
龟蒙真人被他噎住,目光转向醒林,“只怕只有你这般想。”
他沉沉的盯着醒林。虞上清已气得不行。
醒林沉了沉胸中的惊涛骇浪。
当着众多前辈的面,俯下身,在天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既然他微微抬起身,二人对视,天掷也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龟蒙真人等老家伙在一旁盯着他二人亲亲我我,面色如霜。
几句话后,醒林起身道,“我只是我,我母亲还在东山派,我要回去。”
虞上清脸色终于和缓,甚至情不自禁勾起个得意地笑。
龟蒙真人等人让开一条路,请魔尊离开此地。
他不伤人,只还了宝器,两边不见血最好。
魔尊起身,缓缓走了。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握剑的手终于不再紧绷。
众人当面对醒林不予置评,他父亲虞上清可不一样,接下来几日,都未曾给他一个好脸色瞧。
二人一句话不说,不过醒林一路上面带微笑,全然不放在心上。
师兄弟们到底年轻,且如荀未殊等一直忙碌到最后一日,一刻清闲也无。众人嚷嚷着去帝都繁华处逗留半日,虞上清还在与醒林不睦,自己带着些老成的,先去码头等他们。
醒林为了不和他照面,自是与师兄弟们一处。
他们照例上了春不散。
谁也不留意,在宴席间,醒林望向窗外,不一会儿便溜的没影了。
春不散房顶上,和风吹动枝叶,平排坐着两个人影。
一个碧衫,一个黑衣,二人静静听着楼下的轻音小唱。
醒林笑道,“我二人一起来了三次,没想到还是进不了门。”
天掷也笑,“快了,等你处置完父母之事,我们马上回来。”
醒林含笑点头,乖乖地道:“嗯。”
他牵起天掷的手,二人十个指头交缠着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