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为站在原地,犹豫一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大约是中午有应酬,这会儿人还没醒。夏为站在桌边,目光落到杨亦遵的脸上。
他睡得很熟,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紧抿。
杨亦遵长得是很好看的,且是一眼就能夺走眼球的那型,一张脸几乎挑不出败笔,简直像自然界用来迷惑猎物的捕食工具。
此时他喝多了酒,脸上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夏为一时想起很多事:这小子以前就是这样,酒量完全不行,一杯就倒,偏偏又不上脸。那时夏为创业初期,应酬多,有一回杨亦遵跳出来给他挡酒,夏为不知道他的酒量,看他脸色无异,以为他真的能喝,也就放任没管,结果醉得酒精中毒,连夜送到医院去洗胃,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那时候他就是像这样,皱着眉趴在桌上,大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只对着他露出一个发旋。
有那么一刻钟,他是心动的。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许他只是毫无防备地在你面前趴着睡了一觉,顺便拿自己的一头软毛蹭了下你的胳膊。
岳木像整根神经都被烧着了一样,忽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把将胳膊抽回。杨亦遵睡得正香,不想遭逢此难,整个人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下巴在凳子上磕出一声闷响。
这下不醒也得醒了。
“疼……”
岳木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上去给他揉下巴:“我、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说完,还真吹上了,完全是哄孩子的架势。杨亦遵眯着眼看他,半晌笑出来:“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
岳木盯着他:“你到底醉没醉?”
杨亦遵又歪头傻笑:“你猜?”
岳木拿他没辙,只好费力地把他背起来:“不能喝还喝这么多,不难受吗?”
杨亦遵很享受似的,配合着把自己的下巴搁进岳木的肩窝,嘴里嘟囔着:“难受啊。”
声带的震动就在耳边,性感又撩人,岳木涨得脸通红,本想骂他两句,可看见他微红的眼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认命地背起杨亦遵往外走。
“可是,如果难受的人是你,我会,很心疼的……”
岳木顿住了。
目光余角,一簇头发动了动,夏为刚从愣神中恢复,察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了半空,差点就要摸上那一头软毛了,忙收回手,同时对上一双沉沉的眼睛。
夏为赶在他发问前开了口:“您之前说我有需求可以找您。”
杨亦遵撑着头,一言不发地斜视夏为。
夏为移开了目光,不与他对视:“我想借车。”
投射过来的视线里满满的打量,夏为一句“朋友结婚接亲要用”还没说出口,几把车钥匙已经扔了过来。
接着,杨亦遵撑着桌子站起来,去了后面的休息室,显然并不想与他多话。
夏为一哽,从里面勾出路虎的钥匙,转身出门。
路过门外白领的工位,那姑娘还在张望。夏为停下脚步,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懊恼地说:“楼下那家连锁饮品店,卖的热梨汁解酒特别好,可惜苏助理不在,没人下去帮忙买。”
那姑娘迷茫地望着他,许久,眼睛瞪圆了。
“别说是我说的。”夏为冲她一笑。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楼里空了大半,夏为端着纸杯,喝光里面的水。不远处,白领姑娘一脸绯红地从总经理室出来,眉梢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显然是受了夸奖。
他收回目光,把纸杯捏瘪,扔进垃圾桶里,悄无声息地走了。
路上车水马龙,夏为开着黑色路虎,小心地避过每一个交警可能出现的路口。他速度不快,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尽量把车开得平稳。
远处的天空,夕阳正缓缓落下,火红的余光从窗外射进来,刺得人双目发痛。
夏为在一个僻静的修理厂停了车,扔给伙计一包烟:“帮我看看底盘,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临近下班点,人都没什么干劲,几个年轻学徒聚在一起偷偷抽烟。夏为看得心痒,靠着一辆废旧的哈雷,捻出烟丝,放在手里来回搓。
“下肢臂球头的螺丝松了,”伙计从车底爬出来,“销针被拔掉了。”
夏为走过去:“会有什么影响?”
光鑫地下停车场。
苏景低声汇报:“……销针被拔掉后,跑高速时,螺丝会抖落出来,导致下肢臂整体脱落,脱落后车子会失控。”
车内光线昏暗,唯有后座电脑上代表定位的蓝光不断闪烁。
“杨总……”苏景担忧道。
杨亦遵:“有人想对付我。”
“是夏先生吗?”苏景小心地问。
杨亦遵只是合上电脑屏幕,不置可否。
第10章
一周后,夏为收拾好东西去拍摄地,走之前在公司汇合。
他开了那辆路虎来,准备还给杨亦遵,没想到扑了个空,前台小妹告诉他杨总出差去了,下周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