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定知道都牵扯了哪些朝臣!”周熙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李延瑾呈上来的证据里提到了近一半的朝臣!是不是你指使的?!”
“熙儿,冷静!”面对周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季云不怒也不恼,反倒安抚的拍了拍对方有些瘦弱的肩膀,拉着周熙朝后院的花园里走去,“我确实想要你大祈朝堂动乱不假,但倘若借着瑶琴的手处理了大祈一半的大臣,对我接手大祈有害无益,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我……”
“信不信全在你。”季云轻描淡写打断了周熙气急的反驳,拉着他在园中的杏树底坐下,语调轻柔,“我知道瑶琴的事让你为难了,想要妥善解决李家案子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晌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的照在周熙脸上,遮住了午时日光的毒辣,多了一些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
周熙与季云并肩坐在草地上,感受着午间阳光轻柔的抚慰,原本升腾而起的怒火和失望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你有何法?”
“能肯定的是李家的事左丞相定然脱不开干系。”听到周熙闷闷的询问季云侧头对他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瑶琴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想给自己的族人平反,不想再过现在这样痛苦的生活。事后不会留在大祈,他要跟我回沂国的。”
听到季云的话周熙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原以为在季云眼里李延瑾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万万没想到季云居然会在事后带走李延瑾,而且从季云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对李延瑾的怜惜。
周熙没想到他一直以为的薄情之人竟然意外的有情有义。
周熙默默回想了下这两日两人的相处,似乎季云一直在推翻自己对他的认知,一直在让自己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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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熙儿也不用觉得为难。”季云靠在树干上闭上眼享受被树叶过滤后的阳光,淡淡出声,“你只要给瑶琴一个交代,了了他的心愿便可。”
“你也说了此事牵扯半个朝堂的大臣,我要如何才能给他交代?”
听着季云太过平淡的语调,周熙有些懊恼,为什么不管何事这人都能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简单的很。”听出周熙言语之中的不满,季云扭过头伸手点了下他的鼻头,笑道,“借瑶琴的手打压左丞相即可。”
“左丞相在大祁为官数十载,门人遍布朝堂,恰巧瑶琴此案牵扯了他一半的势力,你又早就想威慑左丞相,这不是明摆着两全其美的事?”
“哼!说的简单,这种道理我会不懂?”
周熙鄙视的瞟了季云一眼,却新奇的发现此刻一脸餍足的季云就如同一只吃饱后午休的豹子,温顺却又有潜在的危险。周熙丝毫不怀疑倘若此时季云张嘴的话,必然是一张血盆大口。
“奕说过,左丞相势力在大祁早已根深蒂固,若不是有万全之策,万万不得动他,否则就会反噬。倘若真如同你说的这般简单,我想除他还用等到今日?”
“哼!谬论!”季云不屑的撇嘴,即使是闭着眼也不妨碍他做出鄙视司城奕的表情,“我就说他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果不其然!”
“不许你诬蔑奕!”季云丝毫不遮掩的言论让周熙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般,直接跳了脚,“我大祁能有今日的安稳,全都多亏有奕!”
感受到照到自己脸上的阳光被突然跳起来的周熙给挡住,季云扭头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恼怒的人。
背着阳光而站的周熙脸上因为想要为心系之人分辨的焦急,略显瘦弱的身形,让季云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埋在心底的久远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孩子,气急败坏的想证明什么。
“你可知为君者最忌讳什么?”季云转过头重新闭上双眼,不再看周熙,“一,最忌过于依赖武将。江山靠他们打下靠他们守护不假,但倘若事事都依赖他们,给他们一种你没他们不行的感觉,那便离江山易主不远了。二,最忌过于抬举你的臣子。你才是坐拥江山的人,只要你不是昏庸无道、耽于享乐的昏君,巴结你的人多的是。你就是全国上下势力最大的人,不要把人想的太无所不能了。”
或许是头一次听到这样自大又盲目自信的论调,愤怒中的周熙放弃了想要把季云揪起来好好理论的打算,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静静看着季云阖目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