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到外婆桥,外摇夸我好宝宝,”王钺坐在船头,“请我吃块大年糕。”
“摇啊摇……”船工的声音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念着。
“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王钺站了起来,看着四周的一片黑暗,“你说我这回走得成吗?”
船工哑着嗓子笑了几声:“你想去哪里。”
“要么死,要么活,”王钺看到了远远的黑暗里亮起的一小点光芒,“该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我不会总在这里。”
被人一脚踹下船的时候,王钺甚至都没几会跟孟婆说上话,连船工都没来得及发出那声“咦”。
“回去找到你自己。”那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其实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但王钺分不清觉得耳熟是因为每次被踢下船时都能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因为真的耳熟。
他摔进了空荡荡的黑暗里。
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依旧是黑暗,但两种黑暗的区别很明显。
王钺抬头看了看天空,零星的几点光亮在天空中缀着,没有月亮。
又回来了啊。
他看了看身边,是条小胡同,胡同口有一盏不太亮的路灯。
这里是哪儿他不清楚,没来过,走到胡同口找了个路牌看了看他才大概知道了自己还在西城,这里跟卢岩家离得不远。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为什么要去找卢岩?
从黑暗里回来,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反正只要身体的主人如果死得太突然,他来不及出来就会被带下去,然后再被扔回来。
每次他都会漫无目的的到处转转,或者只是找个角落呆着,有时他能一动不动地站上好几天。
但这次他却第一时间选择了卢岩家的方向。
大概是因为像喜欢崔医生一样喜欢卢岩?
可崔医生是谁他还没想起来。
左手边有白色的影子晃过,王钺扭头看了一眼。
白影有些慌乱地迅速向胡同里飘了过去。
“嗨!”王钺转过身对着那影子喊了一声。
本来就有些飘忽的影子突然像被撕碎了一样向四周散开,很快就消失了。
王钺举起手,对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胡同,学着卢岩拿枪的样子瞄了瞄:“biu……”
卢岩两次用枪指着自己,每一次的动作都快得看不清,很帅。
王钺学了两下,对着空气biubiu几声,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还是往卢岩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大半夜的,文远街已经恢复了宁静,王钺能听到老鼠叫,以前他为了亲眼看一次老鼠,在一个垃圾堆旁边蹲了一个小时。
时间真多啊,永远都有这么多时间。
他走进楼道里,轻快地上了四楼。
卢岩在睡觉,他站在卧室门外能听到卢岩平稳缓慢的呼吸。
他没出声,大半夜被人吵醒,卢岩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在客厅里转了转,卢岩的电脑没关,机箱发出低低的风扇转动声。
王钺对着鼠标盯了半天,手在鼠标上来来回回滑过,没能抓住鼠标,他轻轻叹了口气。
卧室门突然打开了,王钺还没回头,就听到身后“咔”的一声,转过身时候看到卢岩只穿着内裤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枪,枪口对着他的脸。
“你没睡吗?”王钺有些吃惊。
“睡了,”卢岩垂下胳膊,把卧室的灯打开,“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几天?”王钺想看日历,卢岩屋里没有日历,不过就算看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天死的,现在又是哪天,“我死了,又回来了。”
“四天,”卢岩转身回了卧室把枪扔到床上,穿上了条运动裤,“你死了不是马上能回来么?”
“嗯,别的走不了的鬼都是马上回来了,我不是,”王钺跟着他进了卧室,“也没谁像我这样不知道多少次了还走不掉的。”
“你自己呆会儿吧,”卢岩躺到床上,枕着胳膊,“我睡觉呢。”
“哦,”王钺在床边的摇椅上坐下,看着床上的枪,“你真的是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