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的胃一直都好好的,怎就胃不好了?”韩宋氏拧起了眉头,摆出一脸的嫌恶来,明摆着是在怨顾华念没能照顾好韩子阳。
“那……子阳他是……最近喝酒有些多,所以伤了胃了,加上劳累了些,没能休息好。”顾华念胡诌道,听上去却也有七分的真。
韩宋氏当了真,便不再管顾华念了,转而责备韩子阳:“怎么没好好休息?”
“……母亲……”顾华念这半真半假的说法,韩子阳也找不出话来辩驳。只得默认了,讪笑着给韩宋氏陪着脸色。
韩宋氏信了两人的借口,便不许韩子阳再操累了。有了韩宋氏管束,向来遵从孝道的韩子阳总算是改了习惯,不再整日埋头于生意了,有饭局也都推脱母亲不让。如此这般,却仍旧吐得厉害。
顾华念每日为他切脉,好生调养着,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说韩子阳体质早就得他害喜得厉害,又找了些借口,让韩宋氏答应下了,两人晚上不用再去大堂里吃饭了,而是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做些清淡的,避免了鱼腥一类的,总算让韩子阳吐得轻了一点。
韩宋氏每日早晚都要儿子去给他看看,不厌其烦地问他身子感觉怎么样了,还不时自己拄着拐子来小夫夫的屋子探看韩子阳的情景。当着母亲的面儿总是说已然大好,如此糊弄过了七八日,韩子阳又吐了一阵儿,正浑身无力,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道:“这几日真是累极了。”
“你就不能把生意先放下?头三个月反应最最厉害了,你又尤其严重。”顾华念用温水绞了快毛巾,递给韩子阳擦脸,一边抱怨着。
韩子阳也万分无奈:“彻底丢出去了,谁知道我那些兄弟会动什么手脚,到时候再收回来不易啊。”
顾华念踌躇半晌,叹气道:“我这话可能说着不妥当,不过阿旭,韩家的生意于你而言就这般重要?我总以为你更适合做个侠士,就如同无大侠一般。”
顾华念所想的韩子阳哪里不清楚。说句实话,比起整日困于当阳做个生意人,他也想浪迹江湖,行侠仗义。不比师父无字诗那般浪荡,但也要朋友遍天下。只是这终究只能是个梦罢了,韩子阳垂下头去:“母亲为我能在韩家立足,牺牲了这么多,我如何能将她的成果这般轻易丢弃?”
说到底是为了韩宋氏。韩子阳也奇怪,跟着无字诗长大,却将仁义礼孝固在了脑子里,如何也绕不开这几个字。顾华念知他入骨,本就是自己为难于他了,便不强行责备什么。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徒然尴尬了下来。韩子阳接过手巾拭去了嘴角上残留的呕吐物,没什么力气了,正打算躺下歇息一会儿,忽而却闻到有人敲门:“我儿,在屋里吗?”是韩宋氏。
“哎,在。”听出了韩宋氏的声音,顾华念赶忙应了声,让韩子阳去休息,自己赶去开门。
孰料韩宋氏这回却是带了个人来。那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留了把山羊胡子,一双眼精神地亮着。身后跟了个小童,提着药箱子。
原来是个大夫?顾华念好生奇怪了,自己便是大夫,虽说水平不济,一般的小病也是医得来的,韩宋氏这从外头找了个大夫回来,是要做什么?用神色询问了韩宋氏,韩宋氏却是连看都没看顾华念一眼,只顾引着大夫进门,就说:“我儿病了好些时日了,总是不见好,张大夫您请给他看看?”
瞅着母亲带了一个大夫进来,韩子阳也是分外诧异,当着大夫的面又不好意思直接言说顾华念便是大夫的事儿,只得把手伸了出来,让那个张大夫先诊着。同样以问询的目光望向韩宋氏,这回韩宋氏没有假装没看见,而是冷哼一声,道:“华念总说他帮你看,这都多久了,却不见好转。”
“……母亲,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韩子阳无奈地笑了。
“你总是说你好多了,拿些宽慰人的话应付我,还是每天地吐。”韩宋氏埋怨着,又剜了顾华念一眼,“我将人托给你照顾,却半点不见好,什么绝谷的大夫!”
韩宋氏正抱怨着小夫夫两个人,那大夫原本捋着胡子,全然是自信满满的模样,忽而却拧起了眉头,沉思这脉象,而后吞了口口水,仿若不肯相信脉象的结果似的,慌了神。
韩宋氏见张大夫这般模样,紧张了起来:“张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这、这……韩夫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那大夫竟只是这般说道。
顾华念胡诌的韩子阳只是伤了胃,根本不是大毛病,这张大夫闹了这么一出来,韩宋氏终究是慌张了,忙找人把当阳最好的几个大夫都挨个请来。
孰料那些大夫却没一个说明韩子阳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的,都请韩宋氏另请高明。一个如此也罢,个个如此,韩宋氏愈发慌张,病急乱投医,连江湖郎中都请了家去。
韩顾二人见韩宋氏这般心急也有些不忍心,便打算干脆告知她就好。正在屋里商讨着该怎么告诉她才好,忽而桐儿来了,道:“老爷,平君,老夫人请了王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