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检查完了之后拍板已经没大碍,幸亏当初急救措施做的好,捡回来一条命。
出去之前颇为赞赏的摸了摸依然抽噎的许还的头,说:“这娃也难得,从半夜送过来到现在,愣是没合眼,真是情深意重的好孩子。”
许还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被窝底下紧紧捏着闵之栋的手指,刚哭过的脸上还有横七竖八的泪痕,瞪着不知是刚哭的还是熬夜的红眼眶,一丝不苟地望着闵之栋,生怕他消失了一样。
闵之栋用另一只手去拿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无奈地笑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哭成这样,让我都不敢开口说报答你了。”
许还担惊受怕了一夜,又在那段路上精神紧张地来回一趟,如今见着闵之栋能这样望着他笑,跟他说话,一直紧绷的神经如决堤般松懈下来,终于正常跟上不断淌泪的泪腺,直接扑倒他身上抱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嘴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只断断续续的听见“哥哥,哥哥”的叫。
闵之栋愣住,旁边的人再次哈哈大笑:“小孩子怕是吓狠了。”
他感受到被窝底下被抓麻的手指处传来一阵细密的酸疼,混合着手臂上温热的泪水,以及耳边小孩纯粹肆意的哭声,像潮水一样终于冲破他内心垒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闵之栋如释重负般地轻轻笑了,眼前浮现的是前不久的画面。
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穿过缝隙照射下来,树荫下的少年与小孩身上落下点点光圈,微风拂过,光影跳跃。生命里的温暖,活力,以及希望慢涌现出来。他伸出手,他们落在手心,慢慢收拢握紧。那么从此以后,这微弱的,属于他们共同的温暖,就让他自私的握在手心吧。
苦难过去,日子总会回归平安。
当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迎来小年的时候,才回味到今年已近尾声,不由得让人感叹时光易逝。
闵之栋站在木梯上,撑着绑了笤帚的竹竿给家里除尘,灰雾弥漫中看见底下全副武装拿着笤帚扫地的许还,正在认真地与不断掉落的灰尘作斗争。明明是在做多余的工作,那股倔劲却让人不忍心打断。
闵之栋摇头轻笑,叫他:“许还。”
“嗯?”许还听见声音立刻抬头,却被灰尘偷袭,掉进了眼睛里。
他条件反射地低头揉眼,闵之栋连忙制止他:“别揉!”
他爬下木梯,走到愣住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身边,“手上都是灰,越揉越进去,用水洗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牵他的手来到后院井边。
“头低一下。”
低头。
浇了水给他洗了洗,问:“眨眨眼,看好些了吗?”
许还听话地把眼睛眨了又眨,终于慢慢睁开,眼前闵之栋略微担忧的神情渐渐清晰,他忍不住咧嘴甜甜一笑:“好了。”
闵之栋瞧着眼前头裹毛巾形似小游击队员的小家伙实在别扭,揉了揉他的头发,顺手扯下毛巾,道:“行了,你别在屋里忙了,去厨房看看大伯那边是不是需要帮忙。”
“你干嘛扯掉我的帽子?”小游击队员表示强烈不满,抢过自己的帽子,“屋里的地还没扫完呢!”
“差不多了,等我把屋顶扫完,你再进来扫地上的。”
“那不是做到一半?”
“对,另一半还是你的,跑不了。”闵之栋赶紧把还要争辩的小孩推出去,“大伯那也需要你,今天你的任务可重呢。”
许还终于没再坚持,乖乖往厨房去。闵之栋心里一松,继续刚才的事。
刚爬上木梯,许还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神情低落:“大伯说不需要我帮忙。”
“那你也别进来,这里到处是灰。”
许还抓着毛巾在原地蹲下,无聊地看着闵之栋忙活。良久他叹气道:“哎,其实我最会的是擦窗户。”
“这你怎么比较出来的?”闵之栋啼笑皆非,他好像并没见过许还擦窗户。
“当然很明显了。你看在家里扫地你嫌我扫的不好,可是在学校,我擦窗户从来没有人说,最后老师还夸奖说窗户擦的亮呢!”
“你在学校还擦窗户?”
“放假前一天的大扫除,老师说这叫除旧,我们回来也可以过个好年。”说到这许还表情突然黯下来,他想到以前爸爸妈妈也会在这时候在家里打扫,原来他们在除旧。
“哥哥,我们弄完了这里,可不可以去我家里也扫一下?”今年没了爸爸妈妈打扫,那就由他来完成好了,他仰着脸期待地等着闵之栋点头,又急忙加一句:“扫干净了,爸爸妈妈住着会舒服些。”
闵之栋手上一顿,低头对上底下许还黑亮澄澈的眼,那里太纯粹,完全参不透死亡真正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一直以为爸爸妈妈只是出远门了,才需要跟他分开。而那个家里的一切,是他小小心灵上的唯一寄托。
他们离开之前已经将那个家里不用的东西收了起来,所以现在需要打扫的地方并没有多少。闵之栋将所有与擦玻璃有关的活儿都交由许还处理,小孩很高兴,做的很起劲。
他照旧把屋顶的蜘蛛网和灰尘扫了一遍,做完之后在院子里看见许还,正在拧湿抹布,一双小手冻的通红。天气寒冷,在冷水里泡着最容易生冻疮,他不该让许还擦玻璃的。
“许还,擦完了吗?”闵之栋叫他,待许还顶着个花猫脸回头,忍不住取笑,“你把玻璃上的灰都擦到自己脸上去了?”
许还抬起衣袖随意一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