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救护车拉走郑光承,易然关闭万能刀上的定向次声功能,收起刀,直奔了研究所的白色小楼。
果然,郑光承这边一折腾,研究所那儿也乱了一阵。易然趁乱混过安保检查潜入院内。他发现研究所里面很明显地分了两个区:公共区和封闭区。两边偶尔有人来回走动,但从一个区域进入另一区域之前似乎要先换衣服。因为在封闭区的出入口处他看见了长长的一排更衣室。
随便找间更衣室溜进去,易然在里面蹲伏一会儿,很快等到一个要进入封闭区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打开锁着的衣柜换衣服。易然在远处用爪子把那人打晕,然后换了他正要换的衣服。
衣服看起来就是件生化服,纯白连体,包括帽子。全密封,只有帽子上眼睛的部分透明,可以让穿着它的人看见外面。衣服右侧胸口处有双语身份标识牌。易然仔细看了一下身上这件,被他打晕的人叫哈里,一张黄种人的脸,是个检验员。
把哈里塞进个看起来类似储藏间的地方,易然打开了房间里除入口以外的另一扇门。
门后是一条窄窄的安全通道。走过全通道,面前是个写着“消毒间”的又一扇门。易然再打开门走进去:四四方方不足两平米的地面上有一对脚印标志。易然站上去,三秒钟后,前后左右各个方位都有雾气喷出。喷了大概半分钟,雾气停了,易然面前的“墙”开了:还是安全通道。易然继续走,毫无意外地又是消毒间。于是这样一共过了四个消毒间,才终于到了封闭区真正的入口。
重症监护室外,陆悦明碰见了弗雷德。
弗雷德是个四十多岁的德国人,陆悦明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跟在郑光承身边了。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不亚于郑光承和陆启天。
呼呼啦啦一群大夫护士推着一张床从他们身边经过,陆悦明扭头去看:一张脸,双眼紧闭,一闪而过。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便问弗雷德,“怎么回事?”
弗雷德也正朝同样的方向张望,“听说是个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大学生,同学过生日的时候在宿舍喝多了瞎胡闹,从窗户掉出去。开始以为死了,后来又被救活。然后说会变植物人,可刚才你到之前好像是又睁开一下眼睛。家属护士的吵吵嚷嚷一早晨。”
陆悦明点着头转回来,目光落到眼前的玻璃窗里看起来正处于昏迷状态的郑光承,“怎么回事?”
弗雷德还在看被推走的人,“我不说了,是个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
陆悦明用手指点点玻璃窗,“我说郑叔叔怎么回事。”
“哦。”弗雷德也转回来,“好像是凌晨的时候起来去卫生间,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心脏问题,具体情况还得等几项检查结果。刚才进监护室之前清醒了几分钟,叫你的名字,我问是不是想见你,他点头。所以赶紧给你打了电话。这会儿睡过去了。”
坐到病床前,陆悦明把郑光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惊觉这个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记忆中,郑光承一直是个身材高大坚定强干的人。就是当年父亲去世陆悦明回国,见到多年不见的郑光承,也觉得他除了头发花白些,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唯一的变化就只有他的为人处事更加强势了。曾经有人说过陆悦明的性格和处事作风跟郑光承很像。可是在后来几年的接触中,陆悦明发现郑光承的强势其实是透着狡诈圆滑的,跟他作对常常会让人有苦说不出。而且陆悦明明白,有些东西是以自己的阅历永远也无法逾越的。于是越发讨厌郑光承。说白了就是明争暗斗中还参杂了些许羡慕嫉妒恨。
再看郑光承紧闭的双眼和旁边的皱纹,陆悦明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生日。父亲出国去谈生意,母亲带着妹妹回了外地的娘家看望生病的姥姥,他被“要上学”这种在他看来完全不应该成为理由的理由留在了家里由保姆照顾。
一般小孩子都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可陆悦明偏偏一向记得清楚,因为只有这天父亲才会推了所有的事专门留在家里陪他。那时候他想大概以后这待遇也会没有了。
那天晚上对着保姆做的毫无特色的两菜一汤,陆悦明正准备发脾气掀桌子,郑光承出现了。说是陆启天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的。然后郑光承带着陆悦明出去吃了饭,还给他买了玩具,最后又送他回家直到他睡着了才离开。
多年以后有次陆启天无意中说起陆悦明十岁生日的时候自己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陆悦明说好在郑叔叔来了,陆启天的反应是一愣:咦?光承过来给你过的生日?
其实郑光承对陆悦明的好陆悦明都记得,只是光阴久远时过境迁,随着年龄的增长陆悦明意识到:有些“好”的背后有可能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会是自己不想知道的秘密。于是带着矛盾的心情他开始本能地回避郑光承。后来陆悦明回国,加上公司事情,一切似乎都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无解。尤其到了近几年,矛盾在不知不觉间就逐渐累积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虽然对外界表面上他们还是以情同父子的面貌示人,但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横亘在两之间的鸿沟,已经到了恐怕只有陆启天复活这样的奇迹才能填满的程度。
“咳──”郑光承突然咳嗽一声。
陆悦明站起来,郑光承睁开了眼睛。他一手在输液一手被夹着检测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