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皱眉,高立“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老兔子,少跟我爹说话。”
沈涟霍然抬头,拳头捏得吱嘎作响。高立害怕,下意识地往后蹭,牵到伤口痛得脸色发白,大概想到有父亲撑腰,又白着脸得意道:“爹,我今日说的是大大的实话,昨夜我经过他家后门,亲眼看见那老兔子亲男人来着,恶心得不得了。沈涟,你是老兔子养的,那便是小兔子,哪里能当头儿?”
高府尹平日束下不严,伺候的几个下人皆埋头笑起来。他佯叱道:“立儿,这等丑事怎可宣之于口?”
高立被责骂了也浑不在意,好奇地细细打量我。
愤怒令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今日情势不由人,李平,忍为上,忍为上!
沈涟平平开口:“高立,你想怎么样?断我一根肋骨不够罢,这事与他没有干系,若你只报在我身上,改日我叫赵波他们都听你的。”
条件虽幼稚,高立却显然动心了,说到底他只是眼红沈涟能服众,还为此出言不逊挨了一顿揍。我怎样那是没有关系的。
高府尹面上挂不住,便呼喝道先把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沈涟道:“高立?”
高立急忙道:“爹,一事便由一人当,不必株连家人。”
幸好高府尹顾念名声,不屑道:“送客。“
我被下人强行押出去,眼睁睁地看着沈涟自己走往前边的衙门。
他要受什么刑?
能不能抗住?
等得心急如焚,一时无法可想,在房中焦躁地来回踱步。
齐进戌时一来不见沈涟,得知他要受刑后,反而满不在乎地抓挠肚皮道:“我教的功夫,他有事倒奇了,顶多皮外伤。这娃娃性子太强,该吃点苦头,磨他个一年半载的更好。”伸手拉我,“哎哟,别走了,晃得老子头晕。来来来,教你个不用内力也能破人武功的独门秘笈,分分心。”
他问卫彦拿了我装银针的布囊后支开他,拍拍我还在走神的头,道:“看清楚了。穴位经十四经循行线路,寻常武人光晓得灌内力重击那三十六个死穴会致命,但用银针扎百会、神庭、雅门、风池、膻中…”他手中银针随口中语言一一轻指,“再将整个针刺入气海…”手一个不稳,整个针忽然消失在胸腹间!
我大惊,翻出镊子想夹,他嘻嘻一笑,张开手指,针掉到桌上,原来藏到指缝中了。
“齐进!”
“开个玩笑嘛,这样就能杀人,不过拖的时间挺长,短的话有几天,长的能有个把月。短时间内真气会大涨,街边卖艺的把式也能与一流高手相抗。从点破气海开始,全身会疼得像上万根针在扎,一天比一天厉害。这招阴毒,我又没杀过人,你可别用。”他一口气说完,眉飞色舞的,是想跟人分享很久了吗…
被他一搅合,再加上他又对沈涟信心十足,我没这么焦躁了。
他告辞回去,临走时说沈涟什么时候回来喊他一声,他要教训教训那闯祸的小混蛋。
没想到左等右等,等了五六天沈涟都没有音讯。
卫彦夜里打探回来,表情有点古怪。
问他:“小涟怎么样?”莫非是断手断脚,残废了回不来?
卫彦道:“他没事。”
没事?没事怎么不回来?不知道我们担心他吗?
卫彦道:“他在齐进家里。”
沈涟不回家跑哪里去干什么?
齐进怎么不知会一声?
夜已深了,现在去不免打搅到齐进的老母亲。
按下满腔火气和困惑,看来明晚得去拜访齐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冷战
齐进面上冷冷的,不多废话,径直带我去看半躺在床上的沈涟。
他果然没事,除了气色差一点儿,其他都好得很。
担心是不担心了,火气却也上来了,口气生硬道:“小涟,和我回家。”
冷静冷静,回了家再慢慢算账,或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沈涟抬头看着我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说:“回哪里?”
那种瞬间能让人意识到自己在说蠢话的问法。
但我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我直视他道:“和我回去,回家。”
他讥讽地笑了一下:“那是你和卫彦的家。”
那是你和卫彦的家。
不是我的家。
我没有家,回哪里?
他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白,简直是少见的直截了当。
不懂他为何突然发作,也不懂他在想什么,但我早就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决定的事从来没人有办法改变,只是直到此刻,当我试图措辞时这个事实才突然清晰无比。
再跟他多说,只怕我还会觉得自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