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东阳哥……”声音微弱到无力,于修只能把脑袋垂得很低,“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你,我是不是不该留在左边,如果我早点离开,你就不会……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于修。”顾东阳看着他,声音里带了些严肃,“离开左边,你能去哪?”
于修下意识一愣,顾东阳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陈忠祥的死不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他是左边的常客,在我顾东阳的地盘闹了事儿我也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还有他的那帮兄弟,我替你出头也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受伤被他们揍顶多是我好事自己摊上的,我顾东阳认了,至于车祸,压根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他的声音安静了很长时间,于修都没有说话,顾东阳也只是靠着枕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想和自己这样尴尬地对视。
就在于修以为对话结束的时候,顾东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一年了,我也累了。小司如果还活着,看到你为他内疚,心里一定不痛快,你是他的朋友,应该最了解他的脾气,你留在左边,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东阳哥……”于修半愣半惊,这是顾东阳第一次在那件事之后和他提起那个人,可是他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你留在左边,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小司,因自己而死,可他最后还是让顾东阳把自己留下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东阳对自己冷漠却依旧关心不止,甚至只能借着醉酒释放内心的愁恨,一切,都只因为小司的一句话。
可是,小司到死都不知道,他默默喜欢的人,也同样在意着他,哪怕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护士进来为顾东阳替换挂瓶,于修让路的时候险些拌倒了吊瓶架,护士的惊慌声惊醒了闭目着的顾东阳,他抬了抬眼皮,说,“你走吧,什么都别想,回左边,杨悦一个人,我不放心。”
走出病房,空气里刺鼻的药水味稀释了不少,可依旧像卡在喉咙里似的,难受,沉闷。
眼前有道身影慢慢靠近自己,于修没有抬头,嘴里却动了动,“我想去那里。”
余思茂没问什么,说了声“好”,然后带头走在前面。
脚步声渐渐离自己远去,于修才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余思茂硬朗的背影,突然有种时空的错乱感。
甩了甩脑袋,一步一步跟上前去,余思茂回头查看的眼神让他加快了步伐,耳旁忽然擦过一声陌生的“大哥”,只是下意识地,于修朝那个方向望了望,一个风风火火的陌生人朝转角口跑去,刚想收回的视线忽然瞟到了转角口冒出来的人,于修的心脏几乎在那一眼停止跳动。
“于修?”
余思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跟前,他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于修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余思茂问。
“没什么……看错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哪有这么巧,容博这时间竟也在同一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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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茂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看看于修的表情,还好,虽然沉默但不至于脸色差。邵泽丘的短信在裤袋里响起,余思茂掏出来只看了一眼,回了条信息过去,有事,今天不去公司。
手机放回裤袋,方向盘在手里握了握紧,余思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于修的要求,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他被打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振动。
虽说自己从没把他当情敌看待过,但是只要看到邵泽丘和他相处的时候,心里就会莫名地感到压抑,那股难言的感觉让他坐立不安。
邵泽丘……
余思茂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那小子挑的人,果然与众不同,连自己都恨不起他来,估计这辈子,邵泽丘对自己来说是无望了。
车子停在了目的地,余思茂依旧走在前面,只是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人,垂着脑袋不紧不慢的走着,余思茂心里也不知什么味儿,叹了口气继续往上走。
走到最高顶,地上两块小平石还是摆在那儿没有动过的痕迹,余思茂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对走到身后的人说,“还是坐这儿吧?”
“谢谢。”于修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余思茂淡淡的笑容在脑中定格,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过人这样笑了,围绕在周围的人,唯独他和邵泽丘还会对自己微笑。
坐在平石上,眺望着山下的郁郁葱葱,心情似乎能慢慢地放松了,微微吸了口气,清凉的感觉从鼻尖滑入体内,那一刻,好像暂时忘了许多烦恼。
不知不觉就这样坐了好久,久到于修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的时候,恍然转过去的视线,看到他手托着脑袋,眼睛闭上了。
“余……思茂?”于修轻轻喊了他一声。
余思茂似乎刚从瞌睡中转醒,声音还有些无力,“……你叫我?”
天空竟然在自己发呆的过程中慢慢黑了,看着余思茂静静的脸庞,于修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歉意,“抱歉,让你一直在这儿……陪我……”
余思茂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想上班看到那个人,就当今天散心来了。”
于修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在这一刻不安地砰砰狂跳,他忘记了,他忘记了滞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的事实。父母是,小司是,士翔差点也丢了性命,看到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