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清楚言无湛是怎么了,但那不祥的预感却是大同小异。
……
在落瑾的监督下,淮远换了药,他那身伤,本来连下床都很吃力,可淮远硬是撑着折腾了大半夜,不管他多坚强,身体早已到达了极限,可既使这样,淮远也睡不着……
没有那男人消息,他怎么都没办法安心的闭上眼睛……
淮远等到了,却是男人被抬了回来。
淮远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为抓到傅东流,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没办法生擒,那家伙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失去神采的眼瞳与落瑾那同样震惊的眼眸相交,两人一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他们慌忙赶到言无湛的帐中,而这时候,言无湛已经被放到床榻上,不过人却是始终没有醒来……
看到那沉睡一般的男人的瞬间,淮远挺拔的身躯明显的晃动了两下,他以为他要倒下了,可在那之前,他却是一个箭步窜到了床榻前……
抓住男人指尖冷冰的手,淮远企图用自己的温度感染他,脸颊摩擦着他的手背,淮远木讷的看着那人,“皇上……”
这两个字,带着颤抖,以及淮远的恐惧……
他比谁都要害怕。
怕这男人真的不在了。
如果是这样,淮远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说过要自己做完这事情的,可是那男人不干,早知道他就不听他的了,他以为没有危险,他全都准备好了……
为什么每次放任,到最后都是这种让他痛不欲生的结果……
额前的发遮住了淮远的表情,连同男人被他用力握着的手,淮远跪在床榻边,犹如雕像一般许久未动,他的背依旧笔直,但是他们不知道,淮远是否在哭……
北辰啐了一口,他几步就窜出了帐篷,他将他寨子里最好的大夫带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落瑾刚才拎着楼清寒的领子,两人一同到达,又是一同将手里的人丢到地上……
军营里所有懂医理的人都到齐了,包括治马的,言无湛宽敞的帐篷聚满了人,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过,可是……
“宫主,属下无能为力。”楼清寒摇头,可这脸还没转到另外一边,就被落瑾一脚踹翻了……
自家那永远优雅的主子此刻更像是发狂的野兽,那幽暗的眼瞳带着赤红,落瑾恶狠狠的看着楼清寒,“治,治不了,你去死。”
就算是他死,楼清寒也没办法救言无湛。
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像是会传染一样,这些医术过人,身怀绝技的家伙,都是一味的摇头……
被打了,被骂了,被威胁了,甚至有人真的没命了,却没有一个走上前来……
“皇上被人下了毒,”这话,楼清寒已经不止一次说了,可他不确定落瑾和另外几人是否听了进去,因为他们除了逼着这些大夫给言无湛治疗,或是以命相逼,这一晚上再什么都没说,“宫主,这天底下的毒,我楼清寒没有解不了的。可这次不同,没人看得出皇上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也许最近,也许在更早之前,这毒一直隐藏在他的身体中,如果不遇到最后一味引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毒发,一旦遇到,就……而且,宫主你知道,皇上身上本来一点抗毒的力量,可是这毒竟能将其盖过,在他身体里这么久都没被融掉,这种毒,我没见过,也不清楚,更不懂解。”
连言无湛自身的抗毒能力都没有用,更谬论一个楼清寒了……
那是南朝皇室独传的秘药。
楼清寒的话,这些医者都说过了,他们能看出缘由,却都没有办法医治。
这已经超过了他们所学范畴。
治不了,所有人都治不了。
大夫诊治的时候,淮远仍旧在男人的床榻边,还是那个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大夫的话他听到了,包括他们的叹息……
淮远没哭,眼睛一直瞪得很大,只是眼睛只剩空洞……
他错了吗?
他不该放任那男人,他就应该把他绑在身边才对吗?
只让他属于自己,不给任何人机会,也不需要顾及他的感受,哪怕他伤心欲绝,至少这样,他不会死……
傅东流说,不管战局如何,言无湛都得死,他有办法取他性命,还是十成的把握。
淮远不信,他当傅东流这只是劝降的策略罢了,利用他担心男人的心理,可淮远万万没有想到,傅东流说的竟是真的……
言无湛身上的毒应该不会太久,至少他们出宫之前言无湛还是完好无损的,因为他们所说的那一味药引,放眼南朝,只有皇宫才有……
那是来自东俱的锦棉花,蜜若柳絮,初秋纷飞,香气浓郁,可传千里……
南朝的皇后正是东俱公主,为缓解她思乡之情,言无湛特意命人人东俱弄来了这些锦棉花……
锦棉花不易活,言无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宫中种下那一小片,淮远忘不了锦棉花开时唯美的景象,花蜜飞扬,若漫天白雪,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几乎将整个皇宫围绕……
可是,这花开时,就是言无湛的死期。
如果言无湛早就中毒,那他活不到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他微服出巡的这段期间。
傅东流想办法让他中了毒,而这个时间段,如果淮远没有猜错,就是在言无湛被他们掳走的那段日子……
那是傅东流唯一的,也是最容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