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今晚一起吃个饭?”与韩昆如出一辙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命令。
他在紧张,每当他不能确定某件事的时候,他就会用这种语气说话。黎湛面无表情地看著韩闯,为自己仍然了解他而感到高兴。
也许该答应他的邀请,也许把话全部说清楚,事情会有转机……
“少爷,有您的电话。”管家拿著电话走了过来,打断了韩闯与黎湛的交谈。
“喂……”
黎湛听到话筒里隐隐传来的男声,也看到了韩闯嘴边慢慢扬起的笑容。他的血液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连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
“当然没问题,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不过今晚不行,明晚一起吃吧。”
“……”
“好,就这样,拜拜。”
韩闯挂了秦晓顺的电话,黎湛已不见踪影。
“少爷……”第一次见到黎湛不理自家少爷,管家大为惊讶。
韩闯耸耸肩,有些无奈地对管家说:“他昨晚八成被美琪踹下床了。”
“……”
听惯了少爷的胡言乱语,管家聪明地不再往下追问,不然,只会招来更多不著边际的话。
看见老管家摆出百毒不侵的架式,韩闯顿时失去了开玩笑的兴致,继而拿起手中的电话,滴滴哒哒地按了起来。
“喂,是我。我今晚有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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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街边小店,四个男人围桌而坐,中间是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
“为什麽来这种地方的?”看著廉价的一次性桌布,以及满是不明飘浮物的红油汤水,身穿昂贵西服的男人终於忍不住出声抱怨。
“把袖子卷起来吧,别弄脏衣服。”一旁戴著眼镜的斯文男子体贴地为男人脱下西装,然後帮他挽起衬衣的袖子,温柔的声音带著一丝笑意。
坐在桌子对面的秦晓顺显然没有这份耐心,只见他斜眼看著男人,一脸厌恶地说:“我不记得有人请过你。”。
那名斯文的男子名叫苏沛,他身边的男人是他的恋人──连宇乔。
秦晓顺是苏沛儿时的玩伴,亲眼见证了他们一波三折的爱情,是他们让他相信幸福是唾手可得的,虽然确定真爱的过程并不容易。可是,看著最贴心的朋友就这麽投入那个人的怀抱,他的心里始终有些瘩瘩疙疙的。与其说他妒嫉连宇乔,不如说他妒嫉他们的感情,那麽纯粹的爱情,怎叫人不妒嫉?亦或是羡慕?
“你是知道他会跟来,才特意选的这里吧?”鬼才相信特意提醒他穿得随便些的秦晓顺是真的馋火锅了,他分明就是想让连宇乔难堪。韩闯就更恶劣了,明明是侧头对秦晓顺耳语,却偏偏将声音扩大到所有人都能听见,典型的居心不良。
当然,韩闯之所以与秦晓顺同仇敌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连宇乔曾经揍过他一拳,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比谁的心眼小,他可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女人的。
受到如此讥讽,连宇乔额角爆起的青筋显出怒火爆发的前兆,苏沛立刻握住他的手背,笑道:“是我拉宇乔过来的,我不想留他一个人在家吃饭。”
平实的话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眷念之情,轻易化解了男人眼中的佞气。眉宇间无意交换的默契,是外人无法介入的领地。
秦晓顺低下头,突然间沈默了。
将那块差不多被秦晓顺戳成烂渣渣的冻豆腐扔进嘴里,韩闯不著痕迹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对连宇乔说:“既然来了就多吃点,食物只要合味口自然会让人垂涎,人也一样。”说完,他还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苏沛,暧昧不明的眼神让连宇乔的脸色再次变得很难看。
“对了,黎湛出来了没有?我还想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他的照顾。”苏沛见情况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半年前,他因为一场官司身陷囹圄,当时,秦晓顺请来韩闯为他辩护,而韩闯就拜托了正在牢中的黎湛照顾於他。
原以为苏沛会避讳这段往事,所以韩闯在听到苏沛提起黎湛时,不由微微一怔,说:“他已经出来了,下次帮你约时间。”
“那就麻烦你了。”
在苏沛的周旋下,火药味总算是淡了些。四个人终於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食物上,尤其是秦晓顺,嘴巴几乎没闲下来,一直拼命嚼著,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他嘴里的食物是咬不动的钢铁还是嚼不烂的塑胶。
胡吃海喝了两个多小时,晚餐宣告结束。
送走了苏沛与连宇乔,韩闯捏了捏秦晓顺胀鼓鼓的腮帮子,好笑地说:“好啦,气了一晚上,你还嫌不够呀!”
“要你管!”秦晓顺白了韩闯一眼,径自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喂!”
眼明手快地抱住秦晓顺,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台面包车,韩闯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疯啦!”
被韩闯的怒吼震得耳鼓发麻的秦晓顺,一时没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下意识地摸了摸秦晓顺的额头,韩闯有些担心。
握住韩闯温暖的手掌,秦晓顺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家?”
秦晓顺再次摇摇头,拉起韩闯的手就往前跑。
“你要去哪儿?”
“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