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闯从叔叔房中走出来,正好看见他因为痛疼而蜷缩的背影。
一巴掌拍在黎湛的後背,韩闯面无表情地问道:“超人也会觉得疼?”
黎湛猝不及防,猛地往前一栽,差点摔下楼梯。韩闯紧张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是看到他自己能勉强站稳,又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现在要去医生那里拿头疼药,你***不是要当我的贴身膏药吗?限你十钞之内跟上来。”
强忍著背上撕裂一般的疼痛,黎湛靠著墙壁,一点一点站直了身体,跟著韩闯刻意放缓的步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虽然表达的方式有点刻薄,不过韩闯潜藏的温柔仍让黎湛感到一阵窃喜,就像天生的受虐狂,以痛苦为快乐,越是疼痛越是满足。
当黎湛与韩闯一起回到私人医生的诊所,心急如焚的何美琪如同瞬间定格一般,僵在原地。
“给我几片阿斯匹林,给他一根缝合线。” 韩闯忽略何美琪的存在,径直对医生挥了挥手,然後大刺刺地往沙发上一躺,用力揉搓著因宿醉而针扎般疼痛的太阳穴。
不用想也知道,黎湛不顾身上的伤一大早跑了出去就是为了这个瘫在沙发上的家夥。何美琪强压著心头的怒火,把目光移向黎湛,直到看见他衣背上浸出的血色,终於忍不住尖叫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没事,重新包一下就好。”黎湛坐到一旁的病床上,不以为然。
医生拉开黎湛的衣服,看了看他的伤处,不赞同地说:“你可不能小看这些伤口,如果感染了,会有大麻烦的。”
韩闯听得有些火大,习惯性地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说道:“那你就把他绑在病床上,别让他再给我惹麻烦。”
黎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医生说:“有解酒的药吗?他昨晚喝多了。”
“谁喝多了?我只是头疼!给我两片阿斯匹林。”
“那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黎湛示意医生不要理韩闯。
韩闯立刻反击道:“顶著刀伤来回跑就对身体有好处?”
“我清楚自己的伤势,可你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是,你是超人!我就是喜欢喝醉,要你管!”
“依我看,”医生打断了两人孩子气的斗嘴,强忍著笑意,说:“你们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经意间被烟灰烫了个正著,韩闯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怒道:“干你的活,这麽多废话!”
早知道韩闯任性起来从来不管对象是谁,黎湛同情地看了医生一眼,嘴角不禁浮起笑意。莫名其妙被人训斥了一句,医生也有些窝火,於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黎湛的绑带,结果惹得他一声痛呼。
“阿湛!”何美琪担心地跑了过去。
“对不起。”医生无辜地举起双手,迅速退开了两步。
无视身旁的两人,黎湛的目光落在了远处。
何美琪顺著他的目光转头,看见原本躺著的韩闯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原来,他也同样担心黎湛,不输给她一分一毫。
原本坚信不疑的东西就这麽突然打破了,何美琪感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戳瞎了双眼,让她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也看不见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麽或曾经拥有过什麽。
“你没事吧?”温柔地捧住黎湛的双颊,何美琪轻轻地说:“别吓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麽办?”
面对何美琪突如其来的亲昵,黎湛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好尴尬地握住她的手,尽量自然地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脸。
韩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重新躺回沙发。
18
经过这麽来回一折腾,黎湛下午就发起了高烧。
何美琪寸步不离地守著,坚决不肯让韩闯留在黎湛身边。
韩闯以为何美琪是怨恨他连累黎湛受伤,不甚在意地问:“等他醒了,你有把握拦住他,不让他来找我?”
何美琪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败落下风,“你昨天说过什麽,你应该还记得吧?好歹也是个男人,别让人取笑你言而无信。”
转头对上何美琪咄咄逼人的双眼,韩闯突然明白过来,何美琪的眼中不止有怨恨,还有嫉妒。女人天生都是敏感的,她与黎湛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尴尬,韩闯避重就轻地答道:“如果你能说服他离开,我会很感谢的。”
“你现在是广荣的老大,难道就不能直接命令他吗?”
冷哼了一声,韩闯将视线转向昏睡著的黎湛,说:“他几时听过我的?在他心里,我叔叔才是他的老大。”
如果黎湛不是有韩昆这块屏障,韩闯想要挤走他又怎会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如果有一天,自以为控制一切的叔叔知道黎湛非要留在自己侄儿身边的真正原因,不知道会有什麽表情,一想到这儿,韩闯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个笑容被何美琪解读成韩闯在嘲笑她,一个只会乞求别人的施舍,永远得不到意中人垂青的可怜女人。
“原来你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说那些大话。韩闯,我瞧不起你!”怨恨会让人变得恶毒,长达数年的等待,眼看就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变成泡影,如果不是顾忌到黎湛,她只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韩闯实在无法一笑置之,就在他要发作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