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禾先生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方雪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她嘴唇颤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恁谁再多说一句话都能瞬间泪流成河。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在刑府倒没听人提起过……说不定是外面的误传?”宝禾先生顿了顿,接着说道,“总之,咱们先去看看吧。白先生到底还在不在世,到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刘子安心里不大想去那幽灵桥,不过他也知道方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心念念地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因此也就妥协了。

太阳落山,雾色弥漫。三人一面沿着兽径小心翼翼地走着,一面留神不被冒出土的树根绊倒。

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象,刘子安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当年。

“三七……”他呢喃着这个名字。

“子安哥哥,你说什么?”方雪感觉她刚才好像听见刘子安嘟囔了句什么,但没有听清。

“没什么。”刘子安道。

他总不能说自己想到了第一次杀人的场景吧……

“要是放不下的话,待会儿去祭拜他一下吧。”宝禾先生边走边说,小心地为身后的人拨开杂乱的树枝。

刘子安愕然地看了宝禾先生一眼,心道这宝禾先生怎么跟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祭拜谁?”方雪问。

“另一位故人。”宝禾先生答道。

方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事实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瑞郎,完全再容不下半点旁的东西。

又行了不知多久,三人在浓雾中看到了廊桥影子。它由山崖的一侧水平向空中延伸出去,最后隐匿在雾气深处。

“这座桥,究竟通往何处呢?”方雪喃喃地问道。然而声音太小,很快就飘散在了风中,并没人听见。

“啊嚏——!”刘子安打了个喷嚏,“先生——,咱们就站在风口这么等他啊——?!”

“要不能怎么办——?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避风的地方吗——?”宝禾先生也觉得这里的风有些过于喧嚣,然而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桥上没风啊——!”刘子安记得他当时踏上廊桥的时候,桥上是没风的。

“什么——?”宝禾先生觉得他刚才好像听到刘子安说要到桥上去……一定是风太大,让他听错了。

“我说——,桥上没风——。”刘子安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说真的,他现在只觉得这风吵得吓人,那动静,就跟成千上万只鸟同时拍动翅膀似的。

“上桥——!”宝禾先生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他们来时的路,突然脸色一变,大喊一声,然后快速冲上那座桥,消失在了浓浓白雾之中。

方雪刚才就站在桥头,见宝禾先生上了桥,也就跟过去了。现在,三人里只剩下刘子安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为什么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刘子安心道。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难过,宝禾先生就又从白雾里冲了出来,拉起他的胳膊往桥上跑,边跑边说:“你小子是聋了吗?!赶紧上桥啊!”

等到了桥上,刘子安已经跑得有些气喘了,他不知道宝禾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上桥来。

“先生,你跑那么快干嘛啊!而且,你不怕这桥上的幽灵吗?”

宝禾先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远处传来“嗒、嗒”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各位,我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希望我派去引路的小家伙没有吓坏你们。”

宝禾先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引路的小家伙?!!那可是一大群吸血蝙蝠啊!!!看它们那来势汹汹的样子,要是再跑慢一点,是会死人的啊!!!

“你说这来的人是白先生吗?”方雪拉了拉刘子安的袖子,轻声问道。

刘子安摇了摇头,说真的他也搞不清楚状况。上次他来的时候,这桥上明明只有在那次事故中溺死的人的。

“喂!你说是谁啊?”刘子安问道。

对面没有答话,而脚步声仍在继续。“嗒、嗒、嗒”在悄无声息的桥面上显得格外突兀。三人不由自主地放缓呼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雾。

隐隐约约的,前方的浓雾中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那木雕师。只不过与前些时日相比,这木雕师看上去要苍老憔悴了不少,瘦骨伶仃的,好像干尸一样。

“您这是……”宝禾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他手上的两樽木雕上。其中一樽他们见过,是他为老城主雕的“木雕少女”;另一樽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料,但所雕之人一看就知道是老城主。

木雕师嘿嘿一笑,怪模怪样地咧开红得有些刺眼的双唇,道:“这可不能给你们,都是我的宝贝。”说着,爱抚地用指尖摩挲着那两樽木雕。

刘子安有些恶寒,觉得这人像个变态一样。尤其是那红唇,简直跟白画师一模一样!等等……红唇?!

刘子安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指着木雕师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

“子安!宝禾先生轻喝了他一声,转而向木雕师说道,”“白先生,我们只想知道那香囊的事情。”

“好好好,我也正想跟你们说说这件事情呢。”木雕师道。

然而,他话一说完,四人就陷入了迷之沉默。

“你倒是说啊!”刘子安首先按耐不住了,“把我们约到这儿来,却又支支吾吾地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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