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不愿多说,刑公子也没有继续再问,由着木雕师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雕琢。
如果是认识人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木雕师闭着眼睛酝酿好情绪之后,也不多话便埋头雕刻起来。或许是材料不同,木雕师的气势并不如上次那么飘逸,反而透出一股凌厉之感,他的每一刀每一刻都似乎用了很大力气。而随着木雕轮廓逐渐清晰,这种凌厉感愈发明显起来。
刑公子打了个颤,心道这木雕师难不成跟这块木头有仇?。
老城主倒是浑然不觉似的,整个心神都融进了观赏之中。
如果这时候有人俯下身与这木雕师对视的话,肯定会被吓一大跳。因为他此刻正两眼血红地盯着手中的木雕,一会儿露出温柔的神色,仿佛有着无尽缠绵;一会儿又表情狰狞,似乎怀着难以诉说的仇恨。
可惜,并没有人注意到……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木雕师手中一顿,身体细微地颤抖了一阵,待他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一直就是这样。
他把已经成型的木雕递到老城主近前,后者接过一看,雕刻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面貌和刑公子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大不相同。
老城主双眼一亮,木雕上刻画的和自己年轻时的样貌一模一样。可是,多看一阵之后,却有些失落。因为这木雕虽像,却少了一股生气,并不能与之前那座木雕少女相提并论。
木雕师看出了他的失落,解释道:“城主大人别不必难过,这木雕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有完成。我这雕心之术,对象多是已故之人,取的是雕刻者心中的一份怀念与寄托,所以木雕才会有灵心……”
“难道一丝怀念都没有吗?”老城主低声道,也不知他是在对木雕师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木雕师顿了顿,说道:“若要用真人入木,还得大人为这木雕开灵。”
“开灵?怎么个开法?”刑公子问。
“只要大人一滴鲜血抹在这木雕的额头上,木雕便有了灵性。”木雕师一脸真挚地说着,而他的眼中却有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一闪而逝。
刑公子虽然觉得以血引灵方法有些古怪,但想到这木雕师连水木头也能雕成美人儿,也就没多说什么。
“孩子,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老城主低声道。
刑公子闻言有些诧异,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待他正要再问时,老城主已叫人取来银针挑破手指,然后挤出一滴血抹在木雕的额头上。
这鲜血刚一接触到木雕,原本呆板的雕塑便陡然增添了一丝灵动。老城主把它握在手中,居然多出了一丝血肉相连之感,就好像这个木雕就是他,而他就是这个木雕。
老城主心中大感奇妙,抬头正想夸赞几句,却见木雕师全身猛地一晃,原本疲惫不堪的脸色更显苍白,他看了一眼老城主,嘴角向上扬起,紧接着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白……”
“白先生。”刑公子一把扶住木雕师,可入手一片僵硬冰冷。他心中一惊,手指颤抖着伸向木雕师的鼻尖,却发现对方早已没了声息。
“爹,白先生他,他死了……”
刑公子有点懵,他搞不懂这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然而,老城主却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木雕,笑了一下,道:“把他扔出去吧。”
“扔出去?”刑公子骇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扔出去……”说着,老城主便走出了茶亭。
刑公子看着那木雕师的尸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后,他把赵六叫来,给了他一大笔钱,要他厚葬这姓白的木雕师。当然,最终赵六会怎样做,便不是他所关心的了,因为他现在另有别的事情要忙。
昨天晚上,一向身体还算强健的老城主突然暴毙身亡,山庄里的众人没有准备,一下子便乱了手脚。刑公子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托人去请来了宝禾先生。
宝禾先生虽然不知道刑公子为什么要找自己去,但既然人家来找,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总要去露个面。刘子安也想同来,不过宝禾先生觉得才咽气的人,那里不干净,二则夜里风大,便让他留下来陪着方雪。
“我一个外人来掺和这种事情不太好吧,倘若料理不清,反倒让人说闲话。”虽然宝禾先生有心想要帮忙,可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没事,您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就成了,剩下的我去交代给他们。”刑公子道。
宝禾先生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帮你打点一下,等你家亲戚来了以后也好接手……”
“我家并无旁的亲戚,从我爹那支起就只有他一个,到我这里,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刑公子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宝禾先生刚要开口安慰,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而至,看样子有什么急事要说。
“怎么了?”
“少爷,方才我们整理老城主的遗物的时候,发现那个两木雕不见了。”
“哪两个木雕?”
“就是新得的那两个。”
“这样啊……”刑公子沉默了半晌,略带遗憾地说道,“罢了,既然找不到,你们就先去清点别的东西吧。”
那小厮领命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宝禾先生的帮助下,老城主的丧事也算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到了十四那天,一应佛僧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