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盼却还是板着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巫礼。”
“巫礼,无礼,这名字倒也配他。”刘子安偷笑道。
巫礼见巫盼这么说,松了口气,道:“只要巫盼大人明白就好了”
巫盼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只会挨揍,不会揍人?”
巫礼立刻又拼命摇头,道:“不是,我绝不是这意思。巫姑可以为我作证。”
那矮个女人忽然格格笑道:“他的意思是说,巫盼大人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身,就算挨了他一拳,也不会在乎的,更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原来这女人就是巫姑。
巫礼又松了一口气,道:“今天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巫盼冷笑道:“现在你总该明白,她究竟还是帮着你的。”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一个人叹着气道:“夜深露重,风又这么大,你们明明知道我受不了的,为什么偏偏还要在里面吵架,是不是想要我大病一场,病死为止。”
这人说话尖声细气,说两句,咳嗽几声,一口气好像随时都可以接不上来似的,显然是个病人,而且病得很不轻。
可是一听见这人说话,连那个趾高气昂的巫盼大人的态度都变了,变得很谦和有礼,道:“这屋子里还算暖和,你快请进来。”
外面的病人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像我这种身份的淳淳君子,有人吵架的地方,我是绝不进去的。”
巫礼抢着道:“我们的架已经吵完了。”
“还有没有别的人准备要吵架?”那病人又问道。说真的,刘子安听他说话都替他觉得累的慌。
巫礼道:“没有了。”
这病人终于唉声叹气的走了进来。
虽说才下过雨,天气有点凉,但来者身上穿着件皮袍子,居然还是冷得脸色发青,一面咳嗽,一面还在流鼻涕,就有点让人奇怪了。
其实他年纪还不太大,却已老病侵寿,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
他看起来简直全身都是毛病,别人只要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摆平。
但是别人却偏偏对他很尊敬。
巫盼居然搬了张椅请他坐下,等他的咳嗽喘息停下来的时候,才陪着笑问道:“现在你是不是好一点了?”
这病人板着脸道:“我总算还活着,总算还没有被你们气死。”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看看,这地方宝禾先生是不是能来?”
这病人叹了口气,从狐皮袍子的管袖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刘子安他们,道:“这些家伙是谁?”
巫姑道:“不过是闲人,马上就赶走。”
“赶快赶快。”病人摆了摆手道。
“等等!”刘子安见巫礼那个巨人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叫道:“我不是闲人。”
“那你是什么人?”巫姑看了他一眼,妖娆地笑问道。
“我是宝禾先生的徒弟,也是他唯一的徒弟!”刘子安道。
那病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子安,忽然道:“你过来。”
刘子安依言走了过去。
这病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很久,道:“把你的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在这种场合伸舌头?
刘子安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想惹麻烦,可是也不想被人当做笑话。
他没有伸出舌头来。
巫姑又在吃吃地笑,道:“你一定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人要看你的舌头。”
刘子安点头承认。
巫姑道:“他第一次要我把舌头伸出来让他看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
“哦?”由于他们都姓巫,刘子安以为他们是一家子,但就现在来看,好像并不是。
“常常都有人要我让他们看看,有人要看我的脸,有人要看我的腿,也有人要求我,要我让他们看看我的屁股。”
朱蒙下意识地想吹个口哨,但他忍住了。可不能不承认,她说的这些部份,确实都值得一看。
巫姑笑道:“那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看我的舌头。”
“现在你想通了?”刘子安问道。
“那时候我想不通,只因为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可是现在……”巫姑媚笑着说道:“现在随便他要看我什么地方,我都给他看。”
刘子安注意到巫礼在那里瞪眼,忍住笑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巫彭大人。”
刘子安笑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全身都是病的人,居然是天下大夫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