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即使一心求死也不用这么心急吧。”那人轻笑道。
刘子安回头,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眉目含情,唇角带笑,倒是个标致的人物。
“你是怎么死的?”刘子安下意识问道。问完,忽觉失言,忙闭上了嘴。
“先生说过,言多语失,我怎么不长记性呢!”刘子安心道。
那书生笑而不语,隔了半晌,掀开下衣。
“你、你这人好不知羞耻,下边居然不穿衣服!”刘子安涨红着脸道,忙错开眼睛,不再看他。
“兄台真是可爱的紧呢。别害臊,你再来细看。”那人轻语道。
刘子安闻言,又朝他衣下轻瞥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发现这家伙的情根之上竟然长出了一朵花。
“兄台可看清楚了?某是牡丹花下鬼也!”
“你这人忒不要脸!这等羞耻之事怎好当众卖弄?!还、还是个戴巾儿的人呢!”
“兄台太过迂腐,这偷香窃玉,翻云覆雨之事,唯有戴巾儿的人才最是擅长。兄台难道不知吗?”
刘子安扭过头不再理他,不过心下却道:“话说回来,先生也算是个戴巾儿的人哩。是不是也......”
刘子安想着想着,竟然嘿嘿傻乐起来。
“我道这是什么鬼?原来是个痴鬼!”
忽有一鬼从旁边闪出,破衣烂帽,瘸着一条腿,喃喃地说着话。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谁交谈。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刘子安问道。
“别理他,这是个疯鬼。”方才那书生道。
刘子安正要再问,忽见有一大堆鬼魂从各处涌来,欢呼雀跃,大喊:“来了!来了!”
“烟波万里扁舟小,静依孤篷,西施声音绕。涤虑洗心名利少,闲攀蓼穗兼葭草。
数点沙鸥堪乐道,柳岸芦湾,妻子同欢笑。一觉安眠风浪俏,无荣无辱无烦恼。”
波涛之上,有一人摇着橹唱道。
“好!唱得好!词也好!”
众鬼轰然叫好。
“哈哈哈,马屁不要多拍,任你们说出花来,钱也是少不了的!要从此水过,留下买路财!”摇橹人道。
“晓得!晓得!我等早就准备好了。”众鬼道。
刘子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从鼻孔里,喉咙里,pì_yǎn里抠出些金银珠宝。
那汉子把船靠了岸,众鬼依次把钱财奉上,上了那船。
轮到刘子安时,他却是两手空空。
“原来兄台不管是迂腐鬼、痴鬼,还是个吝啬鬼。”那书生道,“度不得此河,便不能投胎转世,永生永世在此河岸徘徊,日子苦得紧哩。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看那厢,正是些穷鬼酸户,正眼巴巴地望着哩。”
“艄公,今日就宽容些吧。我不是要去投胎,就是过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刘子安哀求道。
那艄公不耐烦,只问刘子安有没有钱。
“看你穿的也不错,怎么这般小气?”
“我、我手里没钱啊!”刘子安的双手在身上摸索着。忽然间,摸到了先前宝禾先生分给他的一小袋桂实。
“这、这个可以吗?”刘子安问道。
艄公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道:“对生者而言,这自然是好东西。但于我来说,却不如金银珠宝来得实在。”
刘子安见同这艄公讲不通,便硬要往船上冲。
艄公大怒,一把攥住刘子安的衣襟,扬手要打他。
然而,巴掌还没落下,就被猛地弹飞了。
那艄公重重跌了一跤,恨恨地爬起来,破口大骂。言语甚是粗俗,不堪入耳。
那书生却喝了个彩:“妙!妙!没想到兄台还是个强梁鬼。”
艄公无奈,只得让刘子安上船。然而刘子安这次却不依,偏让他把那些穷酸鬼也全带上。
艄公经方才那一番,知道刘子安是个有后台的人,亦自怕了,只得不情不愿地遵命。
那些个穷酸鬼各个感激得涕泗横流。
“你一定能投个好胎!”众鬼道。
见大家都上了船,刘子安才上去。然而“咚”地一声,那船却差点翻了。
“不好!这家伙不是鬼!是个活魂!”艄公喊道。
众鬼闻言,皆大惊失色。
“别废话!赶紧走!”刘子安佯作凶恶道,“等我办好了事,自然不会为难你!”
“罢,罢!”艄公道,“出了事可别找小老儿。”
“讹不上你!”